杜瑄兒目光飄遠,雙瞳失去焦距,緩緩地哼起小曲,一首首輕快的樂調,卻混雜著縷縷悲涼。

隨後,她突然回過神來,中斷曲子,語氣轉為愉悅。“咦?對了,娘總是對你嘀嘀咕咕,卻好像忘了告訢憐兒你爹的事是不?你爹啊,名湍歸,字悟緩,憐兒有沒有發現你爹的名和字之間的同趣之處呢?那是因為你爹從小個性過於剛烈,所以憐兒的祖父母希望藉此提醒你爹收斂脾性……”

猶沉浸於自己思緒中而絮絮叨叨的人兒並不知道外頭已有個高大身影佇立良久,本欲踏入月洞門的步履遊移不定,方跨出旋又收回,而後長嘆一口氣,神色鬱郁地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ΩΩΩΩΩ

“悟緩,悟緩……”

呼喚的聲音由遠而近,慢慢地飄人趙湍歸的耳中。

“悟緩!”

一陣大喝加上肩膀所受的力道,讓趙湍歸頓時清醒。

“抱歉,我失神了。”他歉然道。

“你在想什麼?”歐陽珣問道,淩厲的目光像是要將他看透。

“沒……”他只是盯著彈箏者的手,就這麼失了神。

“哎呀,趙公子真不上道,在我們醉仙樓的花魁面前,還敢失神啊。”一名坐在歐陽珣身旁,穿著豔紅色羅裳的女子取笑道。“今天要不是歐陽公子面子大,讓我們的慕容姑娘拖著病體也要過來見客,平時想見咱們的花魁,也還得看她心情,您怎麼可以這麼不識相呢?”

“豔紅啊,我說妳才是不上道。”坐在歐陽珣另一側,穿著淡黃色輕透羅紗的女子開口。“趙公子就坐在咱們花魁正對面,這樣面對著花魁,想不失神也難啊!”

語畢,全場一片嬌笑聲。

“呵,還是秋香聰明,懂得趙公子的心呀。”坐在趙湍歸身邊的綠裳女子笑不可遏,癱倒在趙湍歸身上。

見狀,歐陽珣眼瞳中微不可見地閃過一縷寒芒。

“說得倒是,這就是豔紅我的錯囉,好吧,我不懂得看趙公子的心,所以自願罰一杯酒。”說完,馬上倒杯酒一飲而盡。

“豔紅姊好啊!”坐趙湍歸另一側,一襲淺藍色輕紗,看起來較眾人年輕的女子開心地鼓掌叫好。

“豔紅不公平,自己貪了一杯酒。”名喚秋香的姑娘嘟嘴瞋道。

她雖然倚在歐陽珣的懷抱中,一雙媚眼卻老是滴溜溜地往趙湍歸身上轉。

“豔紅姑娘果然豪氣。”歐陽珣對著豔紅笑道。

“哎呀,玉容公子可別這麼對我笑,到時候我的魂兒被您勾走,害我也跟著失了神怎麼辦?您折煞奴家了。”豔紅故作驚恐地拍撫著胸,一語雙關的調侃,讓在場眾家女子又爆出高高低低的笑聲。

“是嗎?那顯然是我歐陽珣的魅力不夠,勾不了妳豔紅姑娘的神,既是如此,我也自罰一杯好了。”歐陽珣舉杯優雅地一飲而盡,喝完還對豔紅綻出一抹俊美無儔的笑容。

只見豔紅倒抽口氣,雙手捧心,故作暈眩模樣,癱倒在歐陽珣懷裡,口中喃喃唸著:“啊!酒不醉人人自醉……”

“豔紅姊,妳真是夠了……”藍紗女子笑岔了氣。

“豔紅,妳一定要這麼寶嗎?”秋香笑不可遏。

“我想豔紅一定是故意讓我們笑到肚子痛,她才好獨吞我們醉仙樓獨有的佳釀。”綠裳女子在一旁訕笑道。

“錯,不是獨吞佳釀,”豔紅伸出食指搖了搖,“是獨吞咱們京城裡兩位最完,現場馬上爆出眾女子的抗議聲。

“太過分了!”

“就知道妳沒安好心眼。”

“豔紅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豔紅,妳不是醉了嗎?”歐陽珣插話,聲音低低柔柔的,藏著笑意。

“哎呀,我哪有醉,”豔紅見到歐陽珣帶著些許輕佻的笑容,好不容易挺直的腰又是一陣酥軟。“我只是失神了而已。”說完,人又癱了。

豔紅耍寶的模樣連坐在榻上專心彈箏的花魁都讓她逗得泛出笑意。

只有趙湍歸無奈苦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