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琴聽見錦帳裡的動靜,她趕緊上前挽起帳子, 伺候寧蜜棠洗漱搽臉, 待寧蜜棠坐下時, 她才緩緩道來:“姑娘,全財打聽到了訊息, 皇上將近十天沒有上早朝。”

寧蜜棠微微一愣, “可打聽到原因?”

無琴將聲音低到最低, 遲疑出口:“據聞......據聞皇上生病了。” 這些事情本不該她們能打聽到的,但是自家姑娘從兩年前便對皇上入了魔般, 無時無刻關注著那位的訊息。

可惜皇上已經頒布了聖旨,三年以內不會採選納妃, 否則, 以姑娘的姿色,必定能如願伴在君側, 極盡受寵。

寧蜜棠垂著眼簾, 眼中的盈盈水色被遮掩住, 她靜默不語。

“姑娘, 這訊息也不一定準確。”

“空xue來風,必有其因。” 寧棠快速在紙上書寫著,“你找人將這封信交到蔡神醫的手上。”

“是姑娘。” 無琴拿著信, 欲言又止。

寧蜜棠眼波流轉, 看了她一眼,“還有事?”

無琴呼吸微微一頓,盡管侍候了姑娘這麼多年, 她依然會被驚豔,姑娘的一個眼神便讓她晃了神。

無琴的頭壓得更低了,她如實稟告:“姑娘,今天紫秀又過來我們梨棠園,翻找姑娘你丟棄的墨寶。本應由無畫燒毀的,但是被紫秀攔帶人截住,她將姑娘前天所作的詩拿去了。” 無琴很是不忿,必定是二姑娘又想拿姑娘的詩去冒名頂替,宣揚她第一才女的稱號。

她半抬起頭,看了一眼檀木桌旁的寧棠,身著水芙色蝶襟收腰長裙,眼波光華流轉,粉唇如桃,齒白如貝,墨色的長發半挽披在身後,愈發清麗絕色。眾人只知丞相府的二姑娘豔絕京城,才識過人,卻不知大姑娘才是真正的傾國絕世,學識淵博。

寧蜜棠聽著這話,臉上毫無波動,往前這樣的事,她放任著不管,是不值得理會,但並不是一個丫鬟便可以打她的臉,“讓人傳話給二姑娘,若她還想要才女的稱號,便看管好自己的人,否則,我不介意撕下她的面具。”

無琴趕緊應是,姑娘往常除了對皇上的事比較關注,其他事倒是隨意,但若真正生氣起來,便是手段果斷,根本讓人無法還擊。

......

紫承宮裡,香爐嫋嫋,奇楠沉香散發著甘韻的甜味,讓人神清氣爽。

檀椅上,莫淮身著紫色的納紗繡龍帝王常服,一手支撐著額間,一手捏著白玉棋子,高大的身姿慵懶放鬆,他姿態悠閑地臨窗而坐,那過分隨意的姿態卻抵不過他與生俱來的清貴雍雅。

蔡之移畢恭畢敬地彎著腰,等待回話。即使上位者不言不語,天子的威迫直逼而來,他並不敢有一絲的敷衍。

白玉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悅耳的磕玉聲響。

莫淮眼簾掀起,過分蒼白的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看向了蔡之移,“你已經為朕把了脈,有何結果?”

蔡之移暗自穩了穩震驚的心,斟酌了一下用詞,才謹慎出口,“回稟皇上,你身上的毒已經深入脾肺,五藏六府皆已被侵蝕......”

莫淮將一枚黑子收回,“如實告訴朕,還有多少時間?”

蔡之移的腰身彎得更加低了,“不過七天。”

鏤空的窗被陽光穿透進來,灑落在莫淮的肩背處,投下一道黑影,他略挑著幽深的黑眸,眼裡寒光閃爍,“憑你的醫術,也沒有辦法?”

蔡之移垂著眼眸,“草民最近得到一張偏方,效果如何,不可而知,且皇上萬金之軀,萬萬不能輕易嘗試。”

莫淮沉默片刻,“朕是將死之人。”

“皇上......” 蔡之移不敢妄言,好一會兒,他遲疑出口:“皇上此時的狀況需得尋鳳命的女子,進行換血,換血後會進入假死狀態,無氣無息,需等待複醒。這方法奇特,還沒有得到實行,並不知效果如何,而且隨之而來的後遺症也不明確。”

“鳳命女子?”

莫淮聽完,側臉的線條不變,無驚無喜,他微微一哂,“朕已是窮途之末,有何嘗試不得?鳳命之女,我會派人尋找。”

蔡之移瞬間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放心,草民會準備好其他的一切。”

......

寧蜜棠站在紫承宮的寢殿裡。

男人沒有在床榻上躺著,而是慵懶地靠在鋪著軟軟棉墊的椅子上,正批閱著奏摺,聽見腳步聲,他才慢慢掀起眼簾。

“你就是寧丞相之女,寧蜜棠?” 他低沉的聲音在偌大的宮殿中響起。

“是。”

寧蜜棠一眼不眨地看著他,烏黑的眼裡波光閃動著。

“你要求與朕共處三天?” 莫淮淡薄的唇微微一翹,哂笑出聲。

“是。” 寧蜜棠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