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於老走過去取回他手上的字畫,那是一幅宋朝時代的《春色畔柳圖》。他小心地開啟, 發現畫圖從邊緣破到了中間, 那明顯的痕跡完全破壞了畫的完美。

於老心頭一痛, 他淩厲的眼神刮向莫淮,全身發出迫人的氣勢。

一旁的郭大勇微微顫顫, 眾人所知, 於老不僅鐘愛古董, 更是愛畫成痴。現在,他的寶貝被人損壞, 那......

他抹了抹額間的汗,“於老, 您老人家別生氣, 小的不懂事,我把他交給您, 任隨您老人家處置。” 郭大勇擠著笑, 決定把莫淮推出去。

此時, 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皆神色緊張惶惶地看向站在中間的莫淮。

“不是我。”

完全漠視於老狠厲的目光,還有壓向他的威嚴氣勢,莫淮英挺的眉毛一皺, 他面無表情, 冷冷地回了一句。

於老看著手上的畫,心底痛惜得慌,他怒瞪著莫淮, 氣沖沖道:“他們都指正你,別想抵賴。”

郭大勇怕於老把他也惱上了,他趕緊開口:“莫淮,做錯了事就要承認,既然是你損壞了名畫,就要擔當責任。” 他必須把自己給撇清出去,橫肉橫生的臉上帶著兇戾,“我現在告訴你,你已經被解僱了,不再是我公司的員工,你犯的錯誤,與公司一點關系都沒有。”

“老闆,你怎麼可以解僱淮哥?” 曹洋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口問道。

郭大勇瞪了他一眼,“閉嘴,我做什麼決定要你來幹涉嗎?再多說廢話,我連你也炒了。”

“這分明不是......”

“我說了,畫不是我毀壞的。” 曹洋的話被莫淮清冷的聲音打斷。

“我不管是不是你,畫在你手上出的問題,你就要負責,要不賠我一幅一模一樣的,要不就賠錢。”

於老吹鬍子瞪眼,這幅春色畔柳圖是他喜歡的名畫之一,花了大價錢和心思才找回來的,一直掛在店裡讓人欣賞他的心頭好,沒有想到現在竟然會被毀了。“不然,哼,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眾人聽了於老的要求,紛紛暗自為莫淮默哀,怎麼可能賠上一模一樣的畫?至於賠錢的話,一個搬運工,能出的錢估計那幅畫的零頭都沒有。

郭大勇聽到這話,渾身一顫,肥大的肚腩也跟著抖動了,他想起了有關於老的事跡。

以前他聽說於老性格古怪,愛畫成痴,為了收藏喜歡的畫,他會不擇手段。曾經有一個人跟他爭奪一幅畫,後來,名畫被那人競得。然而沒過多久,得到畫的那個人卻宣佈了破産,至於那幅畫,最後落到了於老手上。因為這件事,大家對於老痴畫有了新的瞭解,為了一幅畫,而讓人破産,眾人對於老更加諱忌不已。

莫淮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個老頭絲毫不講道理。

“哼。”

他冷冷哼了一聲,黑漆漆的眼裡一片清冷,“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於老倒是很久沒有遇到過這樣不怕他,有勇氣反駁他的人了。他眼裡帶著幾分欣賞,嘴上威脅著:“因為,我可以掌控你的一切,包括毀了你最在乎的東西。”

“你......”

一瞬間,莫淮渾身散發著逼人的氣場,黑眸裡有戾光閃過。

僵持了一會兒,他冷冷的一個眼神瞥向於老,唇形極好的薄唇微微勾起,笑容肆意張揚起來,“不就一幅破畫嗎?我賠你一幅就是。”

他的話剛落,眾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然後,在他們驚愣發呆的狀態中,只聽見莫淮囂張地說道:“準備紙墨。”

於老半眯起睿智的雙眼,面前這個年輕人強大的氣場直壓過來,讓他不得不對他打量起來,“好。”

古董店後間備有休息室和書房,是於老專用的地方,現在他讓了出來。

書房內,正中間擺放著一張紫檀木打造的書桌,書桌後是一個高至將近天花板的大書架,上面整齊擺放滿了書籍。最讓人矚目的是,四面白色牆壁上並排掛了不少字畫,畫與畫間沒有太大的縫隙,可見字畫的數量多,也看出於老愛畫的程度。

空氣中飄逸著一股書墨香。

只有莫淮,於老,郭大勇三人,書房內陷入了一陣靜謐中。

此時,紫檀木打造的書桌旁,莫淮動作熟練地開始發墨,畫畫用的硯要比書法的要求高。

很快,硯臺中的墨黑如油,有種生輝發光的感覺,明顯是好墨。莫淮拿起筆蘸了硯臺上的黑墨,他清俊的臉神色嚴正,精緻的下巴繃緊,開始凝神靜氣,在白紙上運起筆來。

於老站在他對面,看見莫淮執筆的姿勢,牢固有力,他便知道對方是有幾分基礎的。

筆含淡墨,在白紙上跳躍,拖出了柳葉,寥寥幾筆,吹拂中的柳葉被生動地勾勒出來。於老雙眼一瞪,對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沒有想到一個搬運工還真是會畫,而且還不錯。

郭大勇站在遠一點的距離,他張頭去望,發現莫淮竟有幾分似模像樣的作態。瞄了幾眼,他壓低聲音,諂笑著對於老說:“於老,您先坐著等,估計他要畫很久。”

於老將視線從莫淮的筆上移開,看了郭大勇笑得虛假的臉一眼,不發一聲,走到旁邊的紅木椅子上坐了下來,還順手泡起茶來。

茶香,書香溢滿了書房,讓人有種心曠神怡,心境平淡的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