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陸準獨自一人坐在巷口面攤靠牆的那張桌邊,端著碗老鹵面,對著蒸騰的熱氣細嚼慢嚥。眼神不時掃過街頭巷尾匆匆而過的行人,每個人的臉上,都看得出四個大字,人心惶惶!

辰時正,宋瑞堂帶人來到面攤。

“喲,還吃著呢?”宋瑞堂站在桌前,挺高的個子,居高臨下,“我聽夥計說,你都吃了一個時辰了!還沒吃飽?”

陸準抬起頭,放下碗,手中的筷子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受傷了,得多補補!”

“就拿面條補?”宋瑞堂皺起眉頭,雙手撐著桌子俯下身來,對陸準輕聲說道,“陸爺,商量個事情!”

“說唄!”陸準將筷子扔在桌上,順手抹了抹嘴。

宋瑞堂深吸口氣,拉過凳子,坐在陸準身邊,目光掃了眼周圍,壓低聲音,說道:“陸爺,我認栽了!你別玩兒我了行嗎?你的人在街頭逛來逛去,我的人根本沒法兒做事情了!這樣,你把你的人撤走……當然!我不是叫你白撤!你受傷了,我知道,想怎麼補,你盡管說嘛!”

“好說啊!”陸準痛快的提條件,“冤有頭,債有主!你把捅了我的人交給我處置,我立馬帶人走。”

宋瑞堂咬緊了後槽牙,“陸準,你這是逼我啊!我要是連手下的弟兄都護不住,我這千戶還怎麼做下去?”

陸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攤手道:“那是你的事情,跟我說什麼?”

“行!”宋瑞堂拍案而起,冷笑道,“陸準,你這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跟我撕破臉皮了?別以為我就怕了你!真動起手來,你們左所未必佔得到便宜!”

“我沒這麼以為。”陸準跟著宋瑞堂站起身來,笑得十分和善,“宋大人,可不是我非得跟您撕破臉皮。實在是這一刀之仇不報,我也沒法兒跟下面交代!”

不歡而散。

情理之中,意料之內的事情。

半個時辰之後,邵開河、袁守清和邵化海、潘文達分別帶領的人先後聚到了面攤周圍。

“爺,前所動了!這次,怕是要玩兒真的。”邵開河簡明扼要的說道。

陸準笑著搖搖頭,“宋瑞堂能玩兒什麼真的?他就沒真的可玩兒!守清!文達!”

袁守清、潘文達抱拳,上前一步。

“聽好了。”陸準手中的筷子朝他們身後的人點了點,“你們帶出來的,有一個算一個,即便不是精兵,也沒有慫包軟蛋。但前所不是!前所,有骨頭的,就那麼幾個,宋瑞堂等閑捨不得拿出來!更何況,是他宋瑞堂冒犯指揮使在先,他不敢鬧大,否則就真的沒法兒收場了!所以啊,你們就給我放心大膽的折騰!”

袁守清興奮地連連點頭,他才不怕事兒大呢!他就怕事兒不夠大!

潘文達則表現得有些猶豫,“陸爺,咱們折騰……可也總要有個度吧?”

陸準笑道:“度?當然有!我早就說過了,冤有頭,債有主,只要交出捅我的那個家夥,就萬事大吉!放心吧,人灑出去,都不用到下午,你們肯定都能拿到線索,拿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