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順利,黑炭軍一路平推入寨。

七賊眾皆亡,侯通、弓勇也死了。

臨死前也沒有什麼駭人言語,更沒有什麼走馬觀花的早知當初,死的人太多了,沒留下名姓的更多。

范文虎一入寨便把持了錢庫,更想殺完寨內所有軍戶。

楊彥全不得不進言:“敦武此役居功甚偉,但還需留下些人證,不然州府方面也不好交待。”

“本將需要向王鶚交待嗎?”

范文虎聽到手下人報上的銀錢,心情甚是愉悅,語氣也有玩笑之意。

“敦武日後是要拜將封侯的人物,與同僚交好多有進益,青雲路上也有個扶持。”

主要功勳讓給范文虎無妨,但總得給地方官吏留口湯喝。

“也罷,就看在楊知寨的面子上罷手,不過此間錢財楊知寨要如何充公?”

范文虎想了想楊彥全是受益者,同樣是受害者。無論什麼原因,治下死了這麼多人自有連帶責任,且砦兵盡亡,楊彥全收拾殘局也要費大力氣,今日的結果已算不錯,便給楊彥全留個體面。

“三成充公,七成敦武自取之。”

“大善。”

休整一番後,范文虎拿錢走人,把爛攤子留給楊彥全,吳世用也歇足了精神,前來告辭。

“保賢,為兄也只先行一步,這七人的屍首暫存於此地,待為兄稟明憲使,再派人來收斂屍體,了結此案。”吳世用望著范文虎離去的背影很是不屑,心中似有盤算。

“此案一結,吳兄必有進益,望吳兄好生珍惜此次機會。”

兩樁兇案是入了趙官家耳中的,只要吳世用隱下殺良冒功之事,便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但楊彥全也不會強勸吳世用,畢竟人各有志,吳世用一心要找不痛快,到頭來必是碰一鼻子灰,且有可能被人從功勞簿上劃去;如何決擇,悉聽尊便。

“告辭。”

吳世用即走,楊彥全召來蘇榮。

“蘇兄,即刻組織人手清點傷亡人數報於州府;另外嚴令活著的軍戶不可逃寨,一經發現,以反叛論處。”

楊彥全現在要頭疼的問題太多了:屍體如何處理、砦寨如何維持穩定、如何讓活著的軍戶統一口徑等等。

“是,知寨。”

“蘇兄,今日之事……”楊彥全面露難色。

“知寨放心,小人絕非多舌之輩,一切以知寨書文面呈為主,知寨只需事先與小人通氣便是。”蘇榮立刻拱手答。

“蘇兄誤會了,楊某是有一事要求蘇兄相助,如今砦寨百廢待興,楊某想請蘇兄調任都頭一職,不知蘇兄意下如何?”

何止是人手緊張,楊彥全就是個光桿司令了,他請范文虎來去毒瘡,范文虎直接把四肢給砍了,楊彥全有苦難言。

蘇榮沉默不言,心中迅速權衡利弊,砦寨都頭和縣衙押司分量差不多,但押司撈錢的門路多,勝在輕快省心;而砦寨都頭事務繁雜,專人專幹,責任難以推諉,剩下的領兵之權說到頭也是楊彥全的手中劍。

絕大多數佐吏都是這樣的,遇事怕事,沒做先嫌麻煩,很難離開自己的舒適圈,美其名曰知足常樂,實則常常暗自後悔沒有抓住機會,但間歇性失落後行為上依舊沒有任何改變,終究碌碌一生。

“願隨知寨以驅使,鞍前馬後絕無二心。”

蘇榮年過四旬,這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楊彥全他從一開始就很看好,且楊彥全也沒有讓他失望,今時只期許楊彥全能拉自己出吏員的泥潭。

“好,有蘇兄相助,楊某可省大半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