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楊押司去取司庫鑰匙。”陸之逸看似毫不知情地說道。

楊彥全應了一聲大步出門,常舉文三人緊隨其後,個個面色煞白。

楊彥全路上還在思考:

點庫銀嗎?自家司庫如此充實,想來會引起王惲的猜疑,五三一一的分配方案是不敢上桌面的。

不過秋稅在即,大不了就說是提前收稅,反正自己張貼過多交留用的告示,不怕王惲去查。只道是不敢延誤州府差事,雖有舉措不當,但也合乎情理。

楊彥全走的速度並不快,但常舉文三人身形遠遠落在了後面,楊彥全不耐煩道:“今日爾等是怎麼了?一個個無精打采,讓王籤判見了還以為爾等怠惰呢。”

常舉文首先繃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田、週二人也效仿之。

楊彥全頓時察覺事情不妙:“快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押司,全是那胡鵬害的啊!”

常舉文簡短的把事情講了一遍,借銀獲利讓胡鵬以及眾公吏越陷越深,貪心也越來越大,終是被付星一波清空的家底,捲走了近六萬兩銀子。

“三萬六千多兩銀子全沒了?”楊彥全感覺腦袋在嗡嗡響,差點沒站穩:“你們知不知道,私自挪用稅銀是殺頭的重罪!胡鵬和付星都找不到嗎?”

“胡鵬跑回樊城了,付星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等實在沒辦法了,望押司救救我等。”常舉文鼻涕一把淚一把,好像是在真心悔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挪用了稅銀也就罷了,為何不提早告訴本押司,現在事到臨頭讓本押司怎麼幫你們?”

稅銀一事牽扯到墟市司上下六成以上的公吏,一旦事發無一人脫得了關係,連楊彥全也得落下不小的罪責,真是無妄之災呀。

“賬目上下我等已經做過手腳,又傾家蕩產湊出來三千多兩銀子,只要押司一口咬定所餘的銀子就是三千多兩,絕對可以平安過關。”常舉文再拜道。

“呵!爾等犯下如此彌天大錯,就想這麼輕飄飄的遮掩而過嗎?本押司為何要幫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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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彥全沒了幾萬兩銀子,雖說是公家的,但也心疼的很。必須讓這群蠢貨吃足教訓,不然他們下次還敢再犯。

“我等願三年內不要那兩分紅利,另從胡柏志處撈回一些銀子,望押司高抬貴手。”常舉文這些年為吏攢的錢都填了這次窟窿,再逼下去他就得家破人亡了。

“唉!也罷,爾等速速去準備吧。”

楊彥全也得顧全大局,更要為自己著想,眼下這個檔口不宜把事情鬧大,不然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墟市司得關門歇業,楊彥全的精心備考化作一場空。

半個時辰後,司庫內。

“王籤判,這左右算來也就三四千兩銀子,司院也需要週轉,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陸之逸真有些累了,他剛打算今天帶王惲多去幾個司院,但王惲越盤越細,讓陸之逸有些不耐煩。

陸之逸和大多數人一樣,羞愧後悔、良心發現之類的情緒都是間歇性,事後該吃吃該喝喝,日子還得過嘛,高標準嚴要求不難,難在持之以恆。

“確實能對上數目,以此推看墟市司的查訪諸項可判個甲優等。”王惲環眼眾人一眼,慢悠悠的開口。

“好,甚好。”陸之逸也覺得顏面有光。

楊彥全則暗暗鬆了一口氣,心中想著等王惲一行人走後如何整治眾公吏:這群傢伙也太沒把自己這個押司放在眼裡了,此次定細線勒脖頸,讓他們見見血!

“且慢,兩位籤判,小人有一事稟告。”尤宏上前攔路。

王惲心中冷笑,終於是坐不住了:“何事?”

“昨日州府衙門抓了一位敲詐之徒,此人攜帶幾萬兩銀子準備出關,正好讓衙卒逮了個正著。”尤宏拱手道。

“幾萬兩?此人所犯何事?”陸之逸語氣十分不悅,他本是主管州府刑獄的推官,理應第一時間收到訊息,但陸之逸新官上任,許多權力還沒有交割到他手上,仍然由何派人馬把持,這是他最不痛快的一點。

“此人名叫付星,自稱是香料商人,實則做著銀錢勾兌的買賣,以重利為誘從他人手中借錢,經過幾次勾兌放還獲取他人信任,而後從他人手中騙取大量錢財,攜款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