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話積石城。

自從曹友聞退守河水岸後,五萬餘黨項遺民也全聚集在積石城,一瞬間積石城變的熱鬧起來,當然也帶來了諸多問題。

蒙人逐夏,党項平民無依難活,而貴族有自己的私兵和財產,逃亡時有更大機率活下來,故而党項遺民中不乏昔日的貴族王侯。

這些貴族者戰場怯懦,但平日裡養了一身驕橫的脾氣,對百姓可不手軟,常常欺壓威迫積石州內的宋屬党項平民,且膽子越來越大。

此日,積石城中一胡餅鋪前,三五黨項逃兵正在吃食,為首者姓李,似與黨項皇族有些遠親關係。

“呸!這東西是給人吃的,去,給大爺弄些羊肉來吃吃。”李姓貴族嚼了兩口胡餅,目光卻盯在從旁漢人的羊肉熟食攤上,這些逃亡貴族在城中行事還算聰明,從不敢為難漢人,只把火氣撒在党項人身上。

“李老爺,小老兒的是胡餅鋪子,不曾買熟肉食,老爺莫要生氣,來吃碗茶水。”党項老漢不敢惹怒這些逃兵,接連賠笑。

從旁一卒一把推翻小老兒,怒目喝斥:“沒有賣去,今天我們定要吃上羊肉,不然打斷你的腿。”

党項老漢一時老淚縱橫,不知該如何處置,他也是破落戶,半年吃不上一回肉,且二三兩可喂不飽這些混蛋。

“籍吾老哥,來來來!”

從旁的漢家青壯也看見了事情的過程,招老漢來他攤前,切了一斤羊肉盛盤遞給老漢。

“文七,這老漢可不敢收。”老漢連連擺手拒絕。

“無妨,打發這群吃白食的爛鬼再說。”文七小聲罵道。

“快些端來,你想找打不成?”党項逃兵多日不見肉食,雙目放光尤似餓狼。

党項老漢滿臉通紅,幾日前他還在向文七吹噓西夏兵甲是何等的紀律嚴明,對百姓是如何的庇護,而今日党項逃兵的所作所為好像一巴掌打在他的老臉上,讓他無地自容:“日後還你。”

文七擺手一笑,絲毫沒放在心上。

之後,幾個党項兵狼吞虎嚥的瓜分了羊肉,由於量少,他們還沒嚐出滋味。

“去,再弄兩斤來。”李族貴族再次吆喝老漢。

老漢低頭擺弄著胡餅,全裝作沒聽見,他的確沒臉向文七再要,畢竟人家也是買賣,也要過日子的。

“你這老兒沒聽見嗎?將軍讓你去賣肉!”一逃兵拍桌怒罵。

籍吾彎腰看火候,依舊不理逃兵。逃兵見狀大怒,起身走到老漢身前,一把抓起其脖頸,將其一拳打翻在地。

老漢躺在地上無力呻吟,文七見狀大喝制止:“你們憑什麼打人?你們以為這兒還是偽夏嗎?當街行兇,小心某報官抓了你們。”

文七說話間上前扶起籍吾,態度十分強硬,這份底氣來源於漢人,來源於身後的大宋王朝,現在他們這些夏地漢人早已翻了身。

“小子,你給我等著。”

李姓貴族放了一句狠話,同時向同行幾人使了個眼色,欲要逃離。

但李姓貴族剛剛轉身,兩個高大的身影便攔在他們面前。來人身著青衣短衫,看似像是哪個府上的家僕。

“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李姓貴族向後退了兩步,示意逃兵們開路,但這些潰兵也不敢動手,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籲!”

一輛四駕馬車停在了幾人後方,車中下來一體態肥胖的錦衣商人。

“某是誰你不用知道,某生平最看不慣此間事,爾等敢在積石城鬧事,試問有幾個腦袋?”錦衣商人就這下車幾步已經出了汗,取出袖間錦帕擦拭額頭,同時微微擺手向那兩家僕示意。

一家僕見狀衝上前來,一拳打在李姓貴族的腹部,突如其來的重擊讓李姓貴族蜷縮在原地,吃痛慘叫。

半刻後,兩個家僕將幾人全部放倒在地,彰顯不俗的武力。

“你倒底是誰?我們受天水軍帥曹友聞的庇護,你何敢傷我們?”李姓貴族高聲說道。

“搬出允叔嚇某?哈哈哈,給我打,往死裡打!”錦衣商人大笑數聲,坐在胡餅攤前,看著家僕教訓幾人。

十數拳腳過後,李姓貴族被打的口鼻吐血,連忙抬手求饒:“大爺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望大爺寬容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