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趙昀召一眾要臣入宮,匯總一年政事,商量來年政務,期間改號為紹定。

紹定元年,正月初八,臨安榮王府起了一場法事,為老知府汪綱頌經祭奠,全績夫婦披麻戴孝跪於堂前,左右和尚僧人持鈹敲魚兒,陣陣梵音不絕於耳。

午時左右,全績送汪沁回內堂休息,而自己則與僧人一同用飯,期間尋了一小僧私下聊上幾句。

“和尚,某聽榮王說你是阿育王寺來的僧人?”全績活動雙腿,伸了伸懶腰。

“正是,小僧師範見過全帥。”師範為人開朗,對全績也不避名諱。

“你認識某?”全績滿臉興趣的笑問道。

“全帥威名廣傳臨安,拒外族於北境,乃當世之英豪。”師範恭維了一句。

“哈哈哈,無論真假與否,和尚這話某還是很愛聽的,某聽聞和尚來臨安也是為了俗事?”全績引話入正題。

“不錯,奸相當道,欲佔我寺為墓,小僧奉方丈之命,特來臨安廣而告之。”師範侃侃而談,看似對全績沒有絲毫戒心。

“和尚就不怕某告知史相?”全績知道師範如此招搖過市是為了自保,這等佛家讖語會惹來殺身之禍,師範唯有讓百姓都知道他在此地,才能保全自身,不被有心人殘害。

“全帥說笑了,全帥是何等人物?秉家國之大義,行世道之正途,怎會與詭詐小人為伍?且史彌遠早已是眾叛親離,小僧與全帥講幾個史彌遠身旁人,全帥便知火候了。

史彌忠、史彌堅二兄弟對史彌遠多是痛心疾首,常寫信讓他辭去相位,不行弄權之事,史彌遠不聽,史彌堅一氣之下辭官歸鄉,而史彌遠也與之少有來往。

史彌遠之侄陳壎也曾寫信警告史彌遠:“痛加警悔,以回群心。早正典型,以肅權綱,大明黜陟,以飭政體。”史彌遠沒有接納他的意見。在賈貴妃入內時,他就上奏說:“乞去君側之蠱媚,以正主德,從天下之公論,以新庶政。”史彌遠召他來問:“吾甥殆好名邪?”陳壎說:“好名,孟子所不敢也,夫求士於三代之上,惟恐其好名,求士於三代之下,惟恐其不好名耳。”然後陳壎“力丐去,添差通判嘉興府”,拒與彌遠合作。

史彌遠的弟子黃師雍,雖師出史彌遠之門,但對於史彌遠的一意羈縻行為卻十分憤慨,進而拒絕與史彌遠來往,斷絕與史彌遠的師生關係,而且逢人貶說史彌遠,以自己有這樣的老師心感羞恥。

這只是史彌遠身邊的親朋,更有他提攜之人對其之厭惡,更有天下士人對其之憎恨。

如此一來,小僧有什麼好怕的呢?”師範對史彌遠可算是做足了功課,從其為人處事,交友環境一一都做了細查。

“這只是史彌遠私事,你說史彌遠強佔你家寺院,可有證據?”全績撣了撣袖口土塵,隨口問道。

師範雙目一亮,雙手合十:“請全帥主持公道,小僧既來臨安府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手頭上備了史彌遠寫給方丈的書信,以及地方州府徵地兌銀文書,當然小僧也可出堂為人證。”

“此事急不得,聽聞你寫了一首佛讖?”全績神情依舊沒有變化,還是平常作問。

“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純屬無奈之舉。”師範笑道。

“近日為何不發了?此事不做大肆宣傳怎麼引起官家的注意?”全績給師範提了一醒。

“明白了,那小僧近日便去城中各處走動,但佛讖上牆,留不過第二日啊。”

“這事你得去求榮王,他平素好禮佛,也愛管不平事,他不讓揭,臨安府哪個官員敢動?”全績再行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