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全績與汪沁乘車出了山陰,至鑑湖南山裡亭。

立亭遙望,可見對山山麓有一大營,營中多見簡易帳篷,各處錦旗林立,兵甲雲聚,訓練之聲傳至山亭。

“全績你看,這好熱鬧啊。”汪沁興致滿滿的指著遠處訓練的甲士,這種整齊劃一的動作在她看來十分有趣。

“這只是暫駐鑑湖的一部分,過兩日某帶你去看海堤大營,到時候你就知道什麼叫壯觀了。”全績在會稽官砦見過這數百人訓練的場面,且真實參與了臨城裡山寨的攻伐戰,表現的十分淡定。

知府汪綱的本意是想在沿海地帶募一股海防力量,主營建在海田旁,這裡的分營只不過是用來處理鑑湖掘田事宜。

“好啊,那一定會很有趣。”汪沁立馬答應了下來,她現在的玩心已經壓過了二人相交的拘束,這也全績為她創造的輕鬆氛圍:“全績,你說這些人如此威武雄壯,為何會打不過金人?”

“也許是心中有畏懼吧。”全績不作長篇大論,只以膽怯喻之。

“咦!你又是這副語氣,好生無趣。”汪沁白了全績一眼。

“哈哈,那你要讓某怎麼說嘛?某又沒見過金人大軍,眼界也止於此處,高談闊論大肆吹捧宋軍?亦或無度貶低金兵?

這只是未成型的廂軍,那禁軍又該是什麼模樣?時至今日他們還在頻頻吃敗仗呢,有什麼好談論的。”全績負手站在汪沁身側,山亭寒風迎面,歡愉的氣氛生了幾分凝重,這些年說的人太多了,但真正做的又有幾人?全績只能讓自己向實幹靠攏。

至於廂軍是趙宋軍種的一類,特指由地方招募,保境安民的軍旅,其地位低於禁軍,高於鄉民,屬趙宋官府的正式編制,且略優於地方巡檢營官砦。

“全績你現在好像我家翁翁哦,以後叫你小老頭得了。”汪沁對全績的穩重也不反感,二人相交總要有一人活潑些,一人沉穩些。

“哈哈哈,績比老知府還差十萬八千里呢,老知府為人為學之道是績畢生仰望的目標。”高官厚祿不改粗茶淡飯,權掌生殺尤如入門學子,勤勉之道,精幹之才,汪仲舉當得大宋文人頂尖風流,這樣的人物誰能不敬呢?

“哼,那是當然,翁翁一定會青史留名。”汪沁頗為自豪的回應道。

“是呀,開書立傳也不為過。”全績收了收神情,轉頭對汪沁笑道:“小服妖,看也看過了,咱們回吧,某請你去勾欄一遊。”

“哼,從心不良,是不是又想去看酥胸半遮。”汪沁言語間生了一股酸味,而且是不假思索的心聲。

“你不願去,咱就去夜市,績看小服妖足矣。”全績還是頂著平淡表情,說這甜膩之言。

汪沁瞬時身形一頓,覺得耳邊酥麻,紅暈上泛,腦中有些空白,什麼叫看我就夠了,大惡人到底想說什麼。

隨即汪沁加快了腳步,心虛回應:“唉呀,去就去,莫要在此間躊躇。”

“哈哈哈。”

山道迴響全績放肆的笑聲,瓦肆初見,此刻已萌芽。

話轉山腳,全績與汪沁上了馬車,而恰巧其後方也來了一輛車馬,車上二人正好目睹了這一幕。

車廂左側坐的便是紹興知府汪綱,他臉色並沒有表現出異常,但心中卻有些許氣憤,心道:好你個全五郎,在這裡給老夫打注意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