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有一盞壁燈,燈光柔和,灑在施琅那張出水芙蓉一般的臉龐上,幾乎讓趙元朗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施琅也沒有想到這麼快又遇到了趙元朗,她坐在馬車裡沒有動,兩個人隔著黑夜對視。

車伕在一旁支著車簾子,不敢動。

“趙將軍,我們能走了吧。”施琅的聲音撞破黑暗,直接衝進趙元朗的耳裡,讓他握著韁繩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身後計程車兵有些擔心,打馬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了趙元朗面前:“將軍!”

趙元朗恍若驚喜,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說:“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不待施琅拒絕,趙元朗當先打馬往前走。他在洛陽長大,對這裡再熟悉不過,佘府,離這裡並不遠,他倒希望路程能夠更遠一些。

馬車裡,吳媽有些緊張:“夫人,這樣不好吧。”

施琅神情慵懶地靠在車壁上,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似乎剛剛和呂氏他們的歡笑都變成了一場夢,是因為要回佘府了,所以她把自己武裝了起來:“沒什麼不好的。”

佘洵的話縈繞在施琅的耳邊,她想讓自己忘掉,但是哪裡能夠輕易忘掉的。

原來娶自己只是為了讓他的父母安心,說不傷心難過肯定是假的,但是,傷心又能怎麼樣,難道這日子能不過嗎?既然要過下去,那就坦然地做自己,何況,幾個月之後肚子裡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路程並不遠,沒過多久,馬車就停在了佘府的門口。

吳媽扶著施琅下了馬車。

趙元朗也下了馬。

兩人立在佘府的門口,門口的燈籠在寒風中飄搖,燈光明明暗暗。

施琅蹲身一禮:“多謝將軍!”

趙元朗忙慌亂地回禮:“夫人,請!”

只是短短一個月而已,這些日子的煎熬讓趙元朗愈發的內斂起來,就像一柄寶劍,漸漸斂去光芒,不招搖,卻依舊無法讓人輕視。

沒有多餘的話,施琅帶著吳媽進了佘府。

趙元朗見佘府的大門在施琅的背後關掉,才轉身上馬離開,他面沉入水,隱在黑暗裡,無人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西苑裡黑黢黢的,可見佘洵還是沒有回來。東院嗎?那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吳媽進屋點了燈:“要不明日我出去看看,去買幾個丫頭回來,否則往後回來屋裡都沒有一口熱水。”

“嗯,去吧。”施琅略顯疲憊地拆掉了頭髮,佘洵不讓玲瓏在她身邊伺候,她就只能重新去買丫鬟。

西院偌大無比,但是顯得十分荒涼,雖然屋裡乾淨整潔,但一切都像是趕鴨子上架收拾出來的,連配備的丫鬟婆子都沒有。

之前還有佘洵的人在忙碌,如今佘洵不回西苑了,那些人只怕都跟著去了東院,看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大戶人家的小姐只用自己的貼身丫鬟,本來施琅一個人,有玲瓏和吳媽應該是夠了的,如今玲瓏被佘洵趕走了,吳媽年紀也大了,勢必要去買人了。

因為在施琊那裡已經吃了晚飯,吳媽就去廚房燒了熱水,給施琅淨面洗腳之後就熄燈睡覺了。

東院裡卻燈火通明,佘洵坐在書房裡,書案上是堆積如山的公文,下晌入了宮,陛下的言外之意是讓自己留在洛陽,因為此次太原的叛變,陛下準備派趙弘殷去鎮守邢州,就像一顆釘子插入西北角,有趙弘殷在,那些有二心的人就不敢輕舉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