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南城的高府今日鞭炮沖天,一片喜氣洋洋。

鄭玥站在大門口,捂著耳朵與高從詡說話:“趕在新年下旨,梁帝這是要高府更上一層樓。”

高從詡卻面上沉靜,闔府人都因為梁帝的聖旨而高興不已。梁帝封父親為渤海王,賜,袞冕劍佩。這的確是一件喜事,但是這件喜事顯得太迫不及待,所以給人的感覺就十分異常,急切,對,就是太過急切了。

鞭炮齊鳴,散了幾十簍子的銀錢,百姓們全部湧到高府的門口,一邊搶錢,一邊說的恭喜的話。

渤海王,往後高季昌就是荊南名正言順的王了。

在門外呆了一會,高從誨說:“進去吧。”

鄭玥推著他往裡走,隨處可見丫鬟僕從們喜笑顏開,她自然也替高府高興,如今她仰仗高府討生活,高府更上一層樓,她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只是,高大人真的現在就要趕到開封?”

如今的梁帝是先帝的第四子,在開封稱帝,所以即位之後就還都開封,所以高季昌這次要去開封謝旨。

對,這也是高從誨想不通的,就算是封王的聖旨下來了,也沒有必要急著這麼快去謝恩,不管怎麼樣也應該把年過完。

而且,這次梁帝派來傳旨的竟然是寵臣趙巖,此人風評不好,是得罪不起的小人。

“公子,老爺問你外面的鞭炮放完了沒,完了的話去給趙大人敬酒。”

遠山迎了出來,鄭玥就讓到了一邊:“那我去後院陪夫人用膳了。”

高從詡點了點頭:“好,去吧。”

鄭玥離開之後,遠山推著心事重重的高從詡進了宴席廳,趙巖這次帶了不少人過來,整個宴席廳做得滿滿當當,當看見高從詡進來時,他笑著與高季昌說:“大公子還真是位風光霽月的翩翩公子,只是遭逢大難,天理不公啊。”

提起高從詡的腿,高季昌就難有笑容:“福禍天註定,大長和這次地動山搖,能留一條命已是大幸。”

“也是,也是,連鄭旻都命喪黃泉了,這樣看來,大公子還真是有菩薩保佑。”

高季昌點了點頭,舉杯:“趙大人奔波一路,我在這裡敬大人一杯。”

“好好好,來來來,喝酒,喝酒!”

宴席廳溫暖如春,酒香四溢,滿廳的人歡聲笑語,高從詡由遠山推著也敬了不少酒。

直到後半夜,眾人才散去,高從詡卻眼神清明地站在高季昌的書房:“父親,您不能去開封。”

高季昌喝多了,眼睛發紅,此刻端著一碗醒酒湯在喝,聽到高從詡的話抬頭:“為何?”

高從詡搖頭:“我不知為何,只是知道此事並不簡單。”

高季昌笑了笑:“趙大人說了,梁帝剛即位,封我為渤海王是為了向諸多藩鎮釋放善意,讓大家安心歸順。”

“只是,這馬上要過年了,是不是太急了些?”

“如果我稍有懈怠,往後其他的藩鎮都如我這樣,也就違背了梁帝的這一番謀劃了。”喝完醒酒湯,高季昌看向高從詡:“如今你二弟不在,你倒是比他憂思更重。”

真的是這樣嗎?高從詡不禁陷入了沉思。

......

郢州的小年夜倒顯得寂靜多了,一間客棧的房間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尚將軍,我還是去給您尋個大夫吧。”

“不用了,還有幾日就到荊南了,這吃了一路的藥也不見好。”

從合州到郢州,車隊走了兩個多月,主要是尚將軍年紀大了,路上病了好幾回,只能停下來找大夫吃藥,如今快到荊南了,將軍歸心似箭,倒不願意耽擱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