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重泉哭不聞,蕭蕭暮雨人歸去。

王宗仁帶著一群人信心十足地闖入了荊南城,如今又灰溜溜地被趕了出來,他渾身溼透,身體佝僂,一頭白髮恍若老人。

留在城外的顧竣忙迎了上來:“王爺,怎麼樣了?”

王宗仁雙手起滿了水泡,錐心刺骨地疼,他抬起頭看向顧竣,一雙眼滿是兇光:“你是不是誆騙我的,那小兒學的是蠱蟲之術,並不是什麼馭獸而行,大長和此次也是因為地動才遭了大難。”

“不,王爺,他們說的是假話!”

王宗仁看著風雨交加的夜色,遠方的黑暗猶如一張巨大的口,要吞噬一切,既然自己已經沒有生路,那就拉所有人一起去死。

“傳令下去,希夷先生的高徒、荊南城高府的五小姐馭獸而行,毀了大長和十來座城池,殺害大長和國君及數以萬計的百姓,如此心狠手辣、不仁不義之輩,人人得而誅之。”

“是。”

“是。”

“是。”

流言為何稱之流言,說的人多了也就當真了,王宗仁不管那小兒學的馭獸之術還是蠱蟲之術,因為她是希夷先生的徒弟,高季昌的女兒,他就要把他們一起拉入泥裡。

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荊南城城裡城外,馬跑了一夜,天下悠悠之口,就看誰能搶佔先機。

......

雨下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天空就放晴了,希夷先生帶著九室巖的眾人與高府眾人告辭。

“此番回去,無塵要好好修煉些日子,倘若有事,儘管讓人送信來。”

“是是是,先生得空再來玩。”高季昌在一旁應和著。

希夷先生點頭,一揮馬鞭,兩匹馬一前一後往城外疾馳而去。

高府眾人站在門口看了半晌,直到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蹤跡才回了府。

李氏神情低落,高從詡在一旁安慰:“小五如今醒了,健康活潑,總會有再見的時候。”

李氏露出一個笑容:“是,肯定會再見的。”

就算頭上籠罩著一團烏雲,日子還要過的。

過了中秋節,高從詡要親自前往郢州一趟,而高從誨也要去楚國給楚王送壽禮,如此關頭,更是要結交各方勢力,合眾連橫。

兩位公子都要出門,府裡上上下下都忙著打包行裝,高從詡卻難得清閒地要去城中逛一逛。

馬車行駛在街道上,高從詡微微掀開了窗戶的一角:“和昌公主那裡怎麼樣?”

“一直派人守著,沒有什麼異樣。”

“她開的繡品鋪子怎麼樣?”

“生意不錯,但也只是能餬口而已,我看她卻十分知足滿意的模樣。”

高從詡與遠山在馬車裡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談,他突然話風一轉:“如今整個荊南都在通緝顧竣,你可有什麼想法?”

遠山斟茶的手一抖,穩了穩心神:“顧竣忘恩負義,實在是大錯特錯。”

“可是他當初救了你。”

如果不是顧竣,遠山早就被那大蛇吞入了腹中。

遠山突然驚慌地放下手中的茶壺,直接跪在高從詡的面前:“雖然他救了我,但是我是高府的人,如今他卻要毀了高府,倘若遇到他,我自然與他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