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炙烤大地,路上行人腳步匆匆,不時有馬匹、馬車跑過,揚起陣陣塵土。狹小的合渣鋪子外面圍了四五個衙役,引得路人駐足竊竊私語。

高從誨看著面前的小五,似乎長高了,他壓下舌尖的苦澀:“是我們的錯,只是你既然已經到了峽州,可否多留幾日,峽州風光無限,我帶你四處逛一逛如何?”

小五卻固執地不領他的情:“不行,我要去九室巖。”

高從誨眼眶發紅,捏著桌子一角的手指已經有些泛白:“小五,母親思念你,日日哭泣,已經患了眼疾。”

“眼疾?”小五側頭看向高從誨,眼裡的情緒複雜難辨。

高從誨點了點頭。

面前的合渣似乎都沒有那麼可口了,小五放下筷子,看塵土飛揚的大街,不時有路人在門口停留都給衙役趕走了,她依舊忘不了李氏的輕言細語、溫香懷抱,日日哭泣的李氏,小五想都不願想。

“師兄!”小五一張臉紅撲撲的。

“無妨,反正已經快到襄州了,也不必著急。”墨玉笑如春風。

“恩。”

高從誨一臉驚喜地站起身:“小五,你願意留下來了?”

小五還是有些置氣:“我等母親。”

高從誨不管她是為誰留下來的,只要她願意留下來就成:“衙門裡還有屋子,你們住到衙門裡去可好?”

小五正要拒絕,墨玉起身與高從誨一揖:“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高從誨從始至終都冷著一張臉,唯獨對小五才笑臉相待,此刻見墨玉替小五應承下來,不禁露出一絲笑,真誠地說:“多謝!”

墨玉答應了去刺史衙門住,高從誨便派了兩個衙役幫他們搬東西。

陶潛說:“天氣太熱了,我帶他們去客棧。”

高從誨自然求之不得:“那讓你受累了。”

“無妨、無妨。”陶潛擺了擺手就出了涼棚,和那兩個衙役頂著大太陽往客棧去。

墨玉找掌櫃的結了銀子,就看見高從誨與小五在說話。

“自從你離開了,府裡也沒有了生機,大兄去了合州,我來了峽州,只留父親母親在荊南,日常也見不上面。”

“我看你如今倒是懂事了不少,想必跟著希夷先生也學了些本事,雖說當初讓希夷先生帶你離開是我們膽怯了,但是現在看來倒也不後悔。”

“我不知你這段日子去了哪裡,經歷了什麼,但須知在這世道生存,就要遵守這世道的規矩。”

“你從出生起就與平常孩子不同,所以對你的要求自然更加嚴格。”

......

高從誨絮絮叨叨,小五耷拉著腦袋聽著,心中的怒氣竟然也被一絲一絲澆滅,雖然依舊不言不語臉上的表情卻有所緩和。

墨玉也沒有上前打擾,向坐在桌邊一臉懵懂的瑟瑟招了招手。

瑟瑟邁著小步子跑了過去:“小先生,你叫我?”

“恩,我帶你出去買糖水喝,好不好?”

“好好好!”

正與小五說話的高從誨抬頭看了墨玉一眼,露出一個感激的眼神。

墨玉牽著瑟瑟的手出了棚子,如今正值正午,路上的人已經很少了,瑟瑟一到太陽底下,整個臉就狂冒汗,墨玉不敢讓她在太陽底下呆太久,就隨便尋了一家食肆,叫了兩碗糖水,隔著一條街看著合渣鋪子。

瑟瑟小心翼翼地喝著糖水:“先生,這糖水太好喝了。”

墨玉笑著點頭。

“這位道長,既然您來自武當山,可見過希夷先生,傳聞他老人家已經得了大道。”外面炎熱,不少人在食肆裡躲涼,三三兩兩難免就說些閒話。

“希夷先生?沽名釣譽之輩罷了,我出自五龍祠,五龍祠可是唐太宗敕建的,豈是九室巖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可以比擬的。”一位年輕的道長面有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