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生深樹,斜陽下小亭。

夕陽把這座荒涼的小亭渡上了一層金黃色,陽光透過樹枝撞在石柱上,斑駁陸離。

希夷先生依舊酒壺不離身,站在臺階上看著小五拿了一塊抹布清理佈滿灰塵、泥土、爛樹葉的石桌、石凳,嘴角噙著一絲笑容,似乎沒有瞧見小五那一張氣鼓鼓的小臉。

墨玉在一旁生了火,見小五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便跟希夷先生說:“天色還早,我與小五去山上逛一逛,看能不能尋找野味。”

希夷先生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對於吃食他並沒有要求。

小五一肚子氣,終於把石桌石凳擦得乾乾淨淨,她用力地把抹布丟在一旁的小甕裡,濺起了一灘水。

希夷先生不以為意。

墨玉在石凳上放了一個軟墊,在石桌上擺好紅泥小爐,上面依舊溫著酒,棋盤也安置好了:“先生請坐!”

希夷先生一撩袍子,在軟墊上坐下,左手酒杯,右手棋子,在這山間也能怡然自得。

“小五,走吧。”墨玉把挽起的袖子放下,衝小五招了招手。

小五板著臉跟著墨玉出了亭子。

路面潮溼,樹上、灌木叢上還有薄薄的一層白雪,墨玉小心地四處檢視,不時回頭看看小五。

兩人一前一後,小五拿出匕首:“你沒帶武器嗎?”

墨玉笑著衝她揚了揚左手,寬大的衣袖下隱藏了一杆梅花袖箭。

看來,晚餐有了著落。

......

希夷先生喝了兩壺酒,墨玉才拎著一隻兔子回來,身後的小五耷拉著耳朵,一臉不悅。

墨玉一邊走一邊說:“一隻兔子絕對夠吃了,這樣,我和先生都不吃,都留給你吃。”

小五還是不言不語。

“其他的兔子太小了,口腹之慾,何窮之有,還是應該有良善之心,不必趕盡殺絕。”

“狼可不這樣想。”

才兩歲的娃娃就如此伶牙俐齒,墨玉無奈地搖了搖頭,兔子已經在山上清理過,回來只需抹上鹽巴放在火上烤就行了。

不一會,兔肉的香味就蔓延開來,小五盯著那隻烤得冒油的兔肉吞著口水。

墨玉手法嫻熟,一邊烤著兔肉,一邊煮著胡餅湯,左右開工倒也駕輕就熟。

等了好久,終於大功告成。

一隻兔子,一甕胡餅湯,小五猴急猴急地坐上石凳,因為沒有軟墊,屁股一陣發涼,她也顧不上些許,就要去斯那條兔腿,突然手背一痛,她惡狠狠地看著希夷先生:“你又發生瘋?”

希夷先生把一隻兔子一分為二,墨玉一半,他一半,然後把胡餅湯往小五面前推了推:“你還小,夜晚不宜食肉,不好克化。”

“你管我克不克化,我就要吃肉,這兔子是我捉的。”

希夷先生和顏悅色:“你捉兔子孝敬師父也是應該的。”

“我什麼時候承認你是我師父了?”

“我承認就可以了。”

小五氣鼓鼓的,直接從衣裳裡拔出了匕首:“你這個老頭子,太過分了。”

劍拔弩張,墨玉忙拍了拍小五的胳膊:“小五,我不吃,給你,你把匕首收起來,小心傷到了自己。”

“你叫我老頭子?”希夷先生似乎有些不悅,看向墨玉:“小五孝敬大師兄也是應該的,你莫壞了規矩。”

墨玉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好,低頭看著自己碗裡的兔肉。

吃不到兔肉,小五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尖尖的匕首直接對著希夷先生:“把兔肉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