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09年,大將秦彥暉攻破朗州,高季昌得陛下加封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高府水漲船高,隨著兵力的招募,勢力逐漸壯大,收復荊南十州指日可待。

如今荊南城商鋪林立,人口增長,一派興興向榮的景象。可是高季昌卻絲毫開心不起來,不僅是他,高府眾人都是憂心忡忡。

“老爺,老爺,五小姐剛把一個小婢推下了水,現在還不知死活。”門子見高季昌下了衙,趕忙迎了出來。

高季昌坐在馬上嘆了一口氣,下了馬徑直往後院去。

後院倒是安靜,尚讓正在教小五投壺,說是教,就是尚讓拿著壺,小五擲到哪,他就衝哪裡接,即使這樣,沒有接住的話,小五也會怒火中燒。這兩年小五會走路了,脾氣更加暴躁,動輒就懲罰婢子僕婦,大動干戈,搞得府裡烏煙瘴氣。眾人都記著小五當初救了闔府的人倒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被神仙庇佑的孩童,還能說些什麼。

“尚讓,你竟然沒有接到我的箭,去,去冰塊上跪著。”小五穿一身絳紅色的棉襖,伸手指著廊下的冰塊。

“五小姐,抱歉抱歉,你再擲,我一定接住。”尚讓拿著壺露出笑容。

小五卻躲著小腳,一雙眉都豎起來了:“不行,現在就去跪著。”

尚讓撥出一口氣:“行行行,五小姐不要生氣了,我這就去跪著。”

見尚讓放下了手中的壺,小五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對了,你們都要聽我的話。”

“胡鬧!”高季昌疾步而來,雙眼如冰地看了小五一眼,然後恭敬地衝尚讓拱了拱手:“天氣寒冷,尚將軍先下去休息,小女無狀,某一定好好管教。”

“沒事,沒事,我就是陪五小姐逗趣。”

高季昌卻沒有管他,直接拎起小五就進了屋子。

“小五回來了?”李氏正在做女紅,聽到動靜抬頭看去,就見高季昌拎著小五,小五被衣領勒得臉色通紅,忙上前:“老爺,這是怎麼了,快放下小五。”

高季昌直接把小五丟在地上:“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這麼小就會魯莽無狀,毫無良善憐憫之心。她才兩歲,往後再大些是不是就要殺人放火了?”

高季昌的怒火把李氏驚住了:“老爺,你怎麼能這樣說小五呢,她還小不懂事,大些就知事了。”

“你說,今日是不是又把婢子推到湖裡了,這天寒地凍的,不是要人命嗎?大前日便要擲箭,那箭就丟到僕婦臉上的去了,差一點,差一點眼睛就瞎了,她才兩歲,做出的荒唐事已經罄竹難書,等她再大些那還得了。”這兩年壓著心頭的石頭一日比一日重,他終於忍不住了。

李氏自然也知道女兒的異常,只是她好說歹說,嘴巴都說破皮了,小五卻從來不放在心裡,依然我行我素,她能怎麼辦,這是她的女兒:“那老爺說如何管教,是不是這高府已經容不下她了,容不下我就帶她回河東。”

“胡攪蠻纏,我說了容不下你們嗎?”

“那老爺何必如此氣勢洶洶地來興師問罪?”

高季昌氣得臉色發紅,突然指著小五:“往後你再如此無狀,我就關你禁閉,打你板子,你記住,我說話算話。”

小五雙眼微眯,眼神冷淡:“隨便你。”

啪!高季昌忍無可忍,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小五個子小,直接被打倒在地,半邊臉瞬間就腫了。

“小五,小五,你怎麼樣了?”李氏直接撲了上去,雙眼淌淚:“老爺,你這是要打死小五啊,小五,小五,給娘看一看。”

小五推了推李氏,從地上爬起來,一張小臉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狠戾:“從今以後,你不是我的父親,你是我的仇人。”

高季昌一陣心寒:“好。”

小五無動於衷地看著高季昌出了院子,轉身上了床矇頭就睡,李氏在一旁哭得雙眼紅腫,恍若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