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日星君當值,太陽高掛,一隻黑色的大鳥直衝雲霄,欲與天比高。

朱厭坐在鳧篌的背上,身邊浮雲一團一團,她回頭看了一眼,山神沱站在荊山之巔,一直在揮手,而他身側的白鷮卻一直在抹淚,看著他們,她的嘴角輕輕一扯,竟然是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

“朱朱,你說沱是不是腦袋有病,留著那隻白鷮做甚,按我說的,應該直接撕碎了丟到雎水裡喂文魚。”鳧篌的聲音隨著風進了朱厭的耳朵。

朱厭暗自點了點頭,是啊,那隻白鷮那麼可惡,理應碎屍萬段,可是,可是,看著那隻光禿禿的只會抹淚的白鷮,她竟然也覺得有些好笑,對,肯定是因為好笑自己才手下留情的,否則只要她的前足稍稍用力,那白鷮早就灰飛煙滅了。

如山似巔的白雲被陽光渡上了金色,光彩奪目,恍若仙境,鳧篌非常享受在雲中穿梭的感覺,一會急速上升,然後又是一個俯衝,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一個聲音幽幽地傳來:“野雞,你是想死嗎?”

朱厭又變成了一顆蛋,鳧篌玩得倒是歡快,可她只能咬牙抓著鳧篌的羽毛,即使這樣也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哪裡有一點朱厭大人的威儀。

聽到朱厭的聲音,鳧篌一個不穩,直直下墜,幸好反應得快,他迅速揮動翅膀,片刻之後終於飛得平穩,他撥出一口長氣:“朱朱,朱朱,你還好嗎?”

身後沒有丁點的聲音,只有耳畔的風呼呼直響,鳧篌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嚇得三魂七魄盡失:“朱朱,朱朱,你去哪裡了?”

鳧篌的背上空無一物,他只能匆匆忙忙往回飛,一邊飛,一邊在心裡說,死定了死定了,這次肯定死定了。

終於,在荊南城外十里,他看到了朱厭,立刻飛了下去。

朱厭從天而降,因為附近都是凡人,所以他就幻化成了人形,一身白衣,謙謙公子,但是那張臉卻黑成了炭。

“朱朱。”鳧篌幻化成人形小心翼翼地靠近朱厭:“大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朱厭狠狠地看了鳧篌一眼,並沒有說話,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大人,大人,我錯了,我錯了。”鳧篌亦步亦趨地跟著朱厭,朱厭卻置若罔聞。

一路上鳧篌就是圍著朱厭轉,前前後後地道歉,但是朱厭就是不理睬他。

鳧篌急得抓耳撓腮:“大人,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把你摔下來了。”

突然,朱厭止住了腳步,鳧篌一愣,看著朱厭,卻見她臉色凝重。

鳧篌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順著朱厭的目光看過去,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朱朱,他們是什麼人?”

朱厭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只停頓了片刻就繼續往前走:“不管是誰,吾都要進城。”

放眼望去,荊南城門口烏泱泱的都是人,那些人手拿刀劍,氣勢洶洶,把城門堵得嚴嚴實實,這條路上本來就沒有多少行人,大家看見城門口的情況,便一臉驚慌地折返了。

朱厭和鳧篌卻繼續往前走。

“兩位後生。”一位頭髮花白的老爺子攔住了他們,小聲地說:“不要往前去了,城門口都是草軍,是叛軍,不是官府的軍隊,快回去吧。”

鳧篌忙上前說:“多謝你,可是今日我們必須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