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進了府門,發現內中一片忙亂,剛才的小廝也不知哪裡去了。

松風子拉著張伯祖穿過照壁,越過攢動的人群,來到尚在佈置中的正堂屋。張伯祖看到屋正中擺著一具上好的棺木,看樣子縣丞家的大少夫人已經入殮。旁邊一個青年男子正扶棺痛哭,一老一少兩個婦人則在堂中相扶哭泣,旁邊擺著一個堆滿錢紙、正熊熊燃燒的火盆。一眾丫鬟奴役進進出出,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在旁邊指揮佈置。

“道長,我們就這麼進來不太好吧?”張伯祖面帶懼色的看著那頂深色棺材,棺蓋尚未合攏,開著一條縫。

松風子緊緊盯著堂屋正中的棺木,眼神中充滿警惕之色。

“怎麼了道長?”張伯祖見松風子不說話只看著棺材,忙問道,“那…那棺材有什麼不對勁嗎?”

松風子還未開口,張伯祖卻聽身後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男聲。

“兩位就是松風子道長和張郎中吧?”

轉身一看,一個身穿深色綢緞便服,面色悲慼的白發老者,正目光灼灼地望著二人。他身後簇擁著一大票人,看來正是張縣丞無疑了。

“老爺,正是呢!”張縣丞身後的人群忽然嘈雜起來,一個人大呼小叫的擠到了幾人跟前,張伯祖認出此人正是先前來客店尋松風子的那個小廝。

“小生南陽郎中張伯祖,見過縣丞大人。”張伯祖忙行禮作揖。松風子則在一旁從從容容地拱了拱手。

“本官久聞道長大名,翹首以盼,本想待道長一展身手,必可解救媳婦於垂危之間…哪知天不遂人願…”張縣丞言語間哽咽涕零,悲傷不已。

“敢問少夫人仙去之時辰?”松風子淡淡問道。

“回道長,是巳時三刻。”一旁的管家忙答道。

松風子掐指一算,眉宇間立即烏雲密佈,連連叫道:“不好!”

“怎麼了道長?”張縣丞忙在一旁詢問。

“少夫人卒時恰逢異刻,那腹中之胎雖未成熟,卻皮囊已全,此時受北方邪氣所侵,生魂不肯罷休,怕是將要成魃蜮。”松風子神情嚴肅,轉身望向棺木。

身側眾人聞言皆發出駭然之音。

“魃蜮是什麼?”張伯祖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問松風子道。

“哎呀,怎麼忽然起了這麼大的霧啊!”

忽聽院中門外傳來嘈雜之聲,人群陣陣驚嘆,對著天空及四周指指點點。四周變得冷了許多,眾人周身皆起了雞皮疙瘩,有的甚至環抱雙臂打起了寒戰。

張伯祖循聲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縣丞家竟已被濃霧所包圍。一時間煙霧繚繞,天地失色,暑日無光,他不覺心中大駭。

“哎呀!”

恰在此時,堂屋內又傳來驚呼之聲。

眾人轉頭去看,發現原本在棺邊哭泣的青年男子滿臉蒼白,連滾帶爬地從堂屋內跑了出來。

“在貴客面前如此失態,成何體統!”張縣丞對著那青年男子怒道,“還不快過來見過松風子道長。”

“道長!”那青年男子哭喪著臉,踉蹌著跑到松風子身邊連連拉扯他的袖襟,大喊道:“道長,我看見了!我看見…內人脖子上有…有…”

“你到底看到什麼了?”張縣丞十分生氣,一把將兒子扯將過來。

“她脖子上全是鱗片!”縣丞大兒子指著棺材叫道。

一時眾人皆驚呼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