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山聞言唇角微翹。果然,這件衣服並不是薛應堂之物。

這件男式長衫是那天捕快們在井中發現的,當撈出薛應堂的屍體後,所有人都想當然的認為這是他的遺物。可是尹千山卻覺出了異常,他撈起了衣服並命王琦好好儲存,就是為了向盧生確認自己的想法。

“這件衣服不會是薛應堂的。”尹千山分析道:“首先,薛應堂是平湖縣首富,他的穿戴必定不凡。而這件衣服你們看看,明顯是很破舊的粗布衫,所以不可能是他的。其次,發現屍體時它就平躺在井內岩石之上,連衣物都是幹的,甚至沒有黴變。仵作也說了,薛應堂是先被毒死然後才扔進井裡,所以不會有掙紮,而井裡的水又相對平靜,如果是屍體身上穿的衣衫,又怎麼可能自己褪下來?”

“對啊!”王琦這才恍然大悟,一臉佩服的看向尹千山。

“而且,要想知道這件衣衫是不是薛應堂的,還有一個很直接的證明方法。”尹千山繼續道,“我命人測量屍體的身量尺寸,再對比這件衣衫。果然,這件衣衫的主人身材比薛應堂要小上一圈。所以,肯定不是薛應堂的衣物了。”

聽完尹千山的講述,除開盧生一臉懵懂,其餘眾人皆在心中暗暗佩服,這位新任縣令果然和林大人大大不同啊!

“可是,為什麼柳生的衣衫會在井裡?”王琦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問題,“他掉入井裡了?可人呢?”

尹千山正要說什麼,忽然又有一名捕快匆匆進來稟報——

“稟報大人,薛應堂的棺材已經起出來了!”

尹千山聞言不由一震,而王琦更是好奇地盯著那名捕快的嘴。

“棺材裡面有什麼?”尹千山立即問道。

按照他的預想,那裡面要麼是空的,要麼是石頭。

那名捕快答道:“裡面有一具屍體。”

尹千山吃驚地站了起來:“什麼?”

...

酉時初刻,尹千山才趕到了薛應堂的墓地。

墓地在平湖縣郊,薛家祖墳之中,離平湖縣城並不太遠。這裡四周群山環繞,景緻宜人,且墓地常年有人值守。

薛老爺的墓碑果然氣勢不凡,看得出是上好的石料,雕工也很講究。雖然墓地因為無人打理荒草叢生,但從巨大的墳體和殘留的祭奠之物還是能看得出曾經的氣勢。

尹千山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王琦仔細觀察著尹千山臉上的表情,試圖猜測他的喜怒哀樂。顯然,這位新任縣令真的令他捉摸不透。

剛剛發掘的墓坑中,豪華的棺槨之內,一具姿勢扭曲的白骨十分引人注目。看那握成爪的雙手和翹起的雙足,想必他死前一定有過一番痛苦掙紮。除了死狀詭異,尹千山還有一個感覺,那便是這具白骨十分嬌小。他身上的衣物是富貴人家常見的男式錦袍加孺褲,面料上乘且剪裁講究。棺內還有一些陪葬品,但看上去十分普通,配上薛府這樣的人家,似乎顯得過於寒酸了。

尹千山命人將白骨起出,放到平地上。他親自蹲下身在白骨的衣物中搜尋,不多時便摸出一個繡工精緻的紫色大荷包。尹千山開啟荷包,將裡面的物事拿出一看,頓時周圍的人都發出驚嘆。

竟然是一疊厚厚的大額銀票,還有一些房契租約。

“他到底是誰啊?為什麼帶著這麼多錢財死在棺材裡?”王琦滿臉訝然,看了看銀票,又看了看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