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鎮定了一下,去檢視光頭猛男的傷勢。他已經動彈不得,整個人癱倒在地,嘴裡的鮮血和著泥土,在他的面前鋪散開來。

他好像不行了。

我急了,連忙沖人群大叫:“醫生呢?快把他抬去醫務室!”

沒有人理我。他們都在彼此對峙著,對眼前的慘象視而不見。我無助地站起來朝遠處吼叫,可這些犯人要麼在和獄警沖突,要麼冷漠的縮在遠處,或者幹脆笑著看起熱鬧。

我大口喘著氣,低頭看了看已經開始抽搐的光頭猛男,陷入了無邊的絕望之中。

“你沒事吧?”

黃發青年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把扯住我。他看了看光頭猛男的情況,臉上露出沉痛的表情,微微搖了搖頭。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抓住他:“求你了,快去叫醫生來,他…”

黃發青年點點頭,指著他身後:“別怕,醫生已經來了。”

果然,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許多獄警,他們將暴動的犯人們迅速分開,呵斥他們抱頭蹲地,四周立時安靜了許多。一隊身穿白衣的醫護人員迅速抬著擔架來到我面前,將光頭猛男抬走了。

“那個,能還我嗎?”

打人的獄警走到我面前,伸出了手。他用冷漠的口吻要求著,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

我像機械般將警棍遞到他手上,一句話也沒說,隨後拉著黃發青年蹲到了地上。

“你怎麼能忍受這種鬼地方?”

我坐在食堂的餐桌旁,無法抑制心中的怒意。四周很嘈雜,犯人們都在興高采烈地大口喝著湯吃著飯,他們似乎早已忘記上午發生的事。

黃發青年聳了聳肩,將一片幹麵包放進口中,大口咀嚼起來。

他坐在我的對面,聆聽著我的牢騷。別的餐桌早已擠滿了人,我們這桌則十分滑稽,有我的這一半是空的。要知道,食堂的座位有限,是完全迎合監獄的容納能力修建的,所以…

桌對面,瘦老頭被兩個胖子夾在中間,幾乎看不到臉,他的屁股完全騰空離開了椅子,我只看到兩個拼命張大的鼻孔和一副一張一合的假牙。

“老人家,我這有位置。”我對著瘦老頭邀約,盡量使自己看上去很和善。

然後那副假牙就掉了。

我無奈地搖搖頭,用手撐著下頜,看向黃發青年。

“你真的不吃點東西嗎?”黃發青年咂了咂嘴,滿意地放下木勺。

我搖搖頭,正準備起身,卻發現對面的犯人們都同時愣住,直直看向我身後,兩秒後他們又迅速低下頭,機械地往嘴裡送飯。

整個食堂忽然安靜了下來。

聽到獄警的皮靴踏在地面特有的聲音漸響漸近,然後,在我背後停了下來。

我知道,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