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的時候,我正準備開店,卻瞅見有個人影從街角竄過來。

“老闆,住店!”那個人影說。

我一面答應著,一面裝作不經意地打量他。只見他頭戴笠帽,灰袍加身,滿面風塵,身後揹著竹笈,右手則拿著一柄拂塵。

這樣的客人倒很常見。

我的旅舍是這方圓三百裡的荒山野嶺中唯一可以暫時歇腳的地方。客人不多,以行腳僧人,客商,江湖人居多。物資奇缺,所以旅舍很小,條件也很艱苦,我住在前廳二樓,除此之外,只有後院的上下四間客房,但一般也夠用了。

我目送著他掀起布簾走到後院,便開始準備早飯。

“老闆,兩碗米湯,兩個饅頭”布簾又掀開了,一對農戶打扮的青年夫妻走了出來。男的扶著他妻子在桌旁坐下,對我大聲道。女的用頭巾將臉嚴嚴實實的遮蓋了起來,不時咳嗽,似乎病了。

我答應著,便動手準備起來。這時,一個捕快打扮的中年男人在裡院大聲道:“老闆,四個饅頭,送進來。”我忙答應。

這個捕快是昨天下午到的。來的時候押解著一個犯人,頭用布袋罩住,手也戴著夾板,還用鐵鏈拴住了腿。那陣丈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捕快出示了令牌,又解釋道押送的是重犯,因此人極為危險,所以這樣對待。他晚飯也是叫我送到他屋裡吃的,估計怕嚇到其他客人,也防止犯人逃跑。

我把吃的給農戶夫妻兩個送到後,就拿了四個饅頭進到後院。噔噔上了左邊二樓,敲了敲房門,捕快伸出半個身子,把東西接了進去,說了兩個字“記賬”便把門砰的關上了。我愣了一下,便準備下樓。

“老闆,今兒早上有什麼吃的呀”一個清脆婉轉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我伸出腦袋,只見右邊樓下房門旁,一個眉眼嬌俏,道姑打扮的白衣女子正沖我笑。

我答應了一聲,匆匆下樓到院中,隔著幾米回答她:“米湯,饅頭,稀粥,酸菜,麵疙瘩,客人吃什麼?”

白衣道姑笑道:“我想吃銀耳粥呢!有麼?”

“山裡哪有那東西…”我嘟囔道,勉強笑笑,抬腿準備走人。

我所有的客人中,最特殊的就是這位白衣道姑。本來孤身女子出現在大山裡就已經夠可疑了,她看上去是道姑,做派卻十分風流,一雙翦瞳時時暗送秋波,言談身姿絕不像尋常女子。

我正陷入沉思,白衣道姑卻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我身邊,低身在我耳邊說:“我見早上來了一位客人,看他打扮不像普通人,老闆你覺得呢?”那呢喃軟語,直吹得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忙跳開了一步,側過頭不去看她:“客人多慮了。那就是一位道士,這樣的客人一月沒有十停也有八停,不奇怪。”

白衣道姑又走近半步,吃吃笑道:“那可不是一般的道士,“他的拂塵上刻了伏魔咒,背後的竹笈也貼了鎮魂符。”她頓了頓,繼續道“那是一個獵鬼師。”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回屋了。

獵鬼師?我撓撓後腦勺,聽上去怪唬人的。

等到那對夫妻回去,前廳只剩我一個人的時候,灰袍道士出來了。我正在燒水,見他出來便問道:“客人吃點什麼?”

“有人離開嗎?貧道進來後。”灰袍道士突然問道,嗓音低沉。

我搖頭:“沒有啊,怎麼了客人?”

灰袍道士沒有回答我,卻徑直走向大門,他雙手關好門,拉上門閂,轉身看著前廳裡的人,一字一頓的說道:“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不可以離開。”

我感到十分愕然,我忙顫聲問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灰袍道士面無表情,手中翻出一枚黃符,轉身貼到大門上。轉身對我道:“貧道乃獵鬼師。剛才發生了一件很嚴重的事,必須立即處理。煩請老闆去把其餘客人請來。”

我愣了愣,立即問道:“什麼嚴重的事?”

“貧道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說。”灰袍道士看著我,冷冷道。

我見他十分鄭重的模樣,也不敢耽擱,連忙奔到後院,先上樓到左邊使勁拍門,過了半天捕快才開啟門,只露出了半張臉,冷冷問道:“什麼事?”

“出事了,大人,你快去看看!”我喘了口氣,連忙解釋:“今早上新來的道士說,有很嚴重的事宣佈,必須每個人都到場。他還把門都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