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柏閉上眼睛晃了晃頭,重新睜開,周圍的一切又恢複了原狀。那女子仍舊站在距離她一步遠的地方,目光清冷,抿著唇,淡淡的看著她。

剛才的一切,都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我叫百裡雪。”那女子先自報了姓名,卻轉過身去,然後才問,“你叫什麼?”

“我叫卷柏。”開口時,卷柏才發現她的聲音有些啞著,臉頰上也覺出些濕潤的感覺來。

抬手擦了一下側臉,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

百裡雪轉過身來,遞上一方帕子:“擦擦眼淚吧。”

卷柏倒也並不客氣,接過來之後擦了眼淚,看著帕子已經濕了,幹脆決定先不還回去,說道:“帕子弄濕了,我回去洗了再還給你。”

“帕子你留著吧,算是我‘第一次’見面就嚇哭你的賠禮。”第一次三個字在百裡雪的舌尖打轉,留下滿心酸澀,卻並未在臉上露出半分來。

卷柏的那股突如其來的悲傷來的莫名其妙,所以去的也快。此時擦了眼淚,聽百裡雪這麼說,臉頰不覺有些發熱。她剛才第一面見到百裡雪,竟然就對著人家做起夢來。她怎麼說也是個修真之人,莫名其妙的站著做夢,說出去怕是要被笑話死了。

輕咳一聲,卷柏小聲說道:“不用了,剛才……咳……剛才就是沙子進眼睛了,不是被嚇得。”

“是嗎?那眼睛疼嗎?”百裡雪聽到卷柏的話,往前了半步,關切的看過去,“要我看看嗎?”

卷柏對剛才夢裡所見心有餘悸,忍不住想要後退半步拉開距離,可是看著百裡雪眼眸中的關切,腳下竟像是生了根,挪不動半步。

卷柏看著百裡雪貼近過來,四目相對,雙頰騰得就發起燒來,一路燒到耳朵,燒得耳朵也一跳一跳的。

百裡雪輕柔地吹了吹她的眼睛,撤回身子,問道:“感覺好些了嗎?”

濕潤的氣息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卻又眨眼之間就離去,卷柏心中如小鹿亂撞,也不敢再看百裡雪的眼睛,只能胡亂點頭應道:“嗯,好些了。”

百裡雪見她這般模樣,輕笑了笑。

卷柏見她笑起來,明媚生光,只覺心頭上像是開了花,清風拂來,花和葉都隨風搖曳,讓她也忍不住一同彎了眉眼。

這一片美好忽然被遠處傳來的喧鬧成打破,卷柏這才驚覺,她剛才竟然看著百裡雪發起呆來。

轉頭去看,只見一群天青門弟子往這邊跑來。為首的是一個長相俊秀的青年男子,他倒是並未用腳跑著,而是禦劍飛行。不是別人,正是雲鵬。

雲鵬本來正在指導師弟們修煉,不想又察覺到上午才交過手的那股詭異氣息的蹤跡。雖說比之先前弱了許多,而且還夾雜著些許靈氣,但他也沒多想,帶著師弟們就急急忙忙一路追了過來。

可不想追過來之後,那股氣息竟然又不見了,只有兩個看著修為極低的別派弟子傻站在眼前。

一天之內兩次被那股氣息戲弄,一股火氣無處可發,雲鵬將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劍尖指著兩人,問道:“你們兩個,可曾看到一股黑色邪氣?”

卷柏從來不曾出過遠門,更不曾見過這麼多人氣勢洶洶的沖到她面前,為首的那人還用劍指著她,一時被嚇得手足無措,卻還是連忙擋在百裡雪身前,梗著脖子沖雲鵬喊道:“沒看到,你們想要幹什麼!”

雲鵬尋那股詭譎的氣息而不得,正怒火中燒,卻還被卷柏嗆聲,更是火氣上湧,心中暗道:我奈何不得那股氣息,難道當我連這種不入流的廢物修士也奈何不得了嗎。

火氣被這種想法一激,幹脆挺直劍身沖著卷柏刺了過去。

百裡雪見雲鵬這一劍來的兇猛,連忙拉著卷柏後退一步,堪堪避過雲鵬的攻勢。反手將卷柏護在身後,左手微抬,正欲還擊,卻猛地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逼近,連忙散去靈氣,將左手縮排袖口。

雲鵬一劍刺下去,也並未打算取她二人性命。其實不過是他看著兩人修為低微,身上的道袍也十分普通,料定兩人只是個小門派的弟子。就算是將她們刺傷了,兩人門中長輩也未必敢找他麻煩,所以索性拿她二人做了出氣筒。

可是卻不想他這一劍即將刺中的時候,忽的眼前一花,登時只覺握著劍的右手一陣劇痛,在他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手中長劍就已經被一股雄厚的力量捲走甩到了一旁的松樹上,而他本人也摔飛出去。

雲鵬摔倒在地,看著他的長劍刺入松樹,沒至劍柄,慌忙抬頭去看來人是誰。奈何眾師弟見大師兄竟然被人擊倒,都趕緊來扶,擋得他根本看不清來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