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清燭與邱閒遇也不見得怕,因為有龍虎山天師的警告在前,他相信龍虎山內的所有生靈——嗯,除了閉門靜守的龍虎山道人及山精野怪外,此時還在龍虎山上游蕩的所有生靈,都無一例外地經歷了剛才龍虎山天師出手的那一剎那,在那黑與白的世界裡停留過,被那古樸而又腐朽的氣息包圍住,在身周不斷繚繞,能夠體會到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慌和無能為力。

他相信,經歷了那一遭後,不會再有人會懷疑龍虎山天師的實力,也就不敢把他老人家的警告當作耳邊風,不敢當先向龍虎山的年輕道人擅開挑釁,更不敢出手打殺。

所以,張清燭堅信,只要自己不首先打出第一招,自己的性命安全還是很有保障的,再說,他與邱閒遇師兄並不弱,即使不巧打起來了,縱然不敵,逃還是逃得了的,前面這道氣息給他的感覺還沒有到泰山壓頂那樣的窒息感,沒有道讓他感覺渾身上下不自覺要顫抖的地步。

可以去看看。

沒準還能撿個漏,要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那就要笑醒了。

張清燭想到這裡,突然醒覺,現在是個大開眼界的時候。此時的龍虎山由於山門敞開,龍虎山內好似又有十分致命的誘惑在吸引著他們,很多平時難得一見的生靈在此時都會一一出現,而他們龍虎山的年輕道人只要不首先挑起爭端,那就安全無憂,只要在龍虎山地界內,哪都去得,就算近距離地靠近觀察荒蠻之地的一些大人物,也不是不行,有天師在,他們也不敢翻臉。

嗯,機會難得。

只是還有一層隱憂,身體和情志受招魂曲的影響,變得有些嗜血和暴戾,到時候會不會控制不住自己而胡亂出手?要是看見眼前的一切外人就遏制不住地出手,那可就危險了,比之平時更危險,簡直就是去送死。

龍虎山外的人被動還擊是允許的,到時候碰到個高境界的妖魔,自己的第一擊過後,第二擊輪到別人自個就完蛋了。

這是個很大的隱憂,得找個機會測試一下,要不然糊里糊塗,最後坑了自己。

眼前就是一個機會,能夠在太陽底下行走的陰靈,足夠的強大,但再怎麼強大,黑暗生物就是黑暗生物,天地間的法則規定了它們在白天必定會被太陽所剋制,還有一層,龍虎山的雷電同樣能夠剋制陰靈邪祟,而且前面這個陰靈給張清燭的感覺還不算強大的離譜。

好,就選它試一試刀。

張清燭腦海內念頭翻滾之際,前方那個暴露出陰冷氣息的身影逐漸顯現出輪廓。

張清燭與邱閒遇定眼看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樹林枝葉間的掩映中,穿著一身道袍,頭上挽著一個髮髻,髮簪是某種巨大凶獸的尖銳獠牙,有著一張很大的嘴,大到快要咧開至耳根下。

乍一看好像是一個龍虎山的道人,但張清燭和邱閒遇幾乎是在瞬間就否定了這個可能,因為除了那一身泛出體表繚繞在周身的濃重死氣外,這一身的死氣根本不是一個活人能夠承載的了的,還有一個緣由,也是眼前身影最打眼的特徵,臉上有幾道好似針線連線過的線痕,針線的痕跡歪歪扭扭橫穿一張臉,好像是把不同的幾張皮給硬湊成了一塊,給張清燭的印象正如一個破舊的布娃娃被縫縫補補勉強還能維持臉部的完整,只是看起來難免透露出幾分腐朽的氣息,彷彿不經意間的稍微一用力就能把那張臉再度撕扯破。

這個大嘴巴,臉上有著縫補線痕的穿著道袍的不知名生物正從林蔭下一步一步慢慢走來,他雖然能在太陽下自由行動,但看得出來。他不喜歡陽光,他應該還是有些忌憚天上的太陽。

他總是貼著大樹的樹影走,在林蔭中緩慢地移動,不讓自己暴露在陽下,身體貌似很謹慎地防備著太陽光,但是臉上的神情似乎很放鬆。

眼前一身死氣的道人咧起嘴,可能是做了個微笑的表情來表示友好,但是因為嘴巴太大,嘴角咧到了耳根,因而稍微一用力,平常人表現的微笑到了他這裡不免變得有些變形,變成了哈哈大笑,笑容蘊含的意味也很難看出什麼友好,由於臉上幾條線痕而造成的面目可怖而又顯得有幾許瘋狂,在瘋狂中夾雜著說不出道不明的滑稽,反反覆覆的眼神來回掃視讓人感到狡詐奸猾,唯有一點還算好的,或是奸猾,或是瘋狂,或是滑稽,但總歸不算醜陋,反而還有點異樣的美感。

作為地主,張清燭首先開聲問候:“朋友,不知道高姓大名?”說話間,與邱閒遇一起向眼前的道人打著個道揖,左手並指成法訣放置於鼻端前,身子微微下躬。

前面的身影友好地點頭向著他們倆人打著道揖,笑嘻嘻地說:“見過兩位道友,貧道亦是道人,只是個野道士。”

嗯……張清燭和邱閒遇俱都心中一震,大感驚奇。

所謂野道士的說法即是:不得龍虎山天師的授籙卻又能使用龍虎山的符法,當然,威力與相同境界的正式道士是相差甚遠,而且還有一條很特別的規矩,想要用龍虎山的法咒必須要每五年供奉五斗米給龍虎山。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這樣聽說起來,好像龍虎山很吃虧,只要給五斗米出來就可以施展龍虎山作為大派的千萬年傳承下來的符法,其實不然,所謂的米,並非指普通人使用的大米小米,而是以蟲書刻畫出來的蝌蚪文樣式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