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週年慶之後,佟傅言又回到以前忙得三五不沾邊的日子, 除了在操心連環殺人案, 他還在忙碌局裡其他的事情, 回公寓的時候,他總是帶回一大堆的資料, 一個人待在書房裡, 看資料, 看到淩晨。

有時候還是深夜,他特別困,回了床上抱住簡寧, 想要閉眼休息那麼幾個小時。但是一個電話直接擾散了他的睏意, 佟傅言很快就換好衣服, 拿了資料匆匆趕回局裡。

簡寧很心疼他, 心疼他工作那麼勞累, 有時候還會被別人誤解,卻得不到一個道歉。

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簡寧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為佟傅言分擔勞累,比如為他準備好晚餐,在他回家前備置好洗漱的衣服,將浴室的水隨時都能保持溫熱。

她每天也都過準時準點的日子,起床洗漱然後書房做翻譯,簽證護照她都準備妥當,只等著過幾天前往阿富汗。但也有小插敘偶爾發生。比如最近常有人在公寓門口放下恐嚇的禮盒,裡頭都是很惡心的東西, 但是簡寧早就習以為常,收拾好後就扔到樓下垃圾桶裡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那夥人又開始這些動作,簡寧想要問佟傅言,可是每每看到他眼底一片憔悴,可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還會強忍睏意和自己聊天,眼底淡淡的笑意裹著倦意時,她就放棄了問他的想法。

因為不想再分神去擔心這些事情。

而趙密太久沒見到簡寧,就挺著肚子,在宋宴全全的護送下,來看望自己。簡寧細心招待了她,後來在和宋宴的談話中,這才明白了原因。

“周爺,也就是之前打電話恐嚇過你的那個男人,他是一個販毒集團的老大。之前佟傅言作為臥底潛伏在他的身邊,只是後來被人洩露機密,這才失敗了的。”

趙密在客廳裡看電視,宋宴並不想她知道這種黑暗的事情,用了藉口帶著簡寧去了書房。

“周爺知道佟傅言是臥底,為什麼不動手直接殺了他?”

道上的事情,簡寧不清楚,但是按常人思維,被人揹叛,大多會有報複心理,更何況是窮兇極惡的販毒份子。

“一開始他是想殺了佟傅言的,不過是郭摯偷偷把佟傅言救出來的。你很難想象那麼一個膽小的人,居然也會開著貨車橫沖直撞,讓那幫人不敢靠近,直接把佟傅言帶到了我們面前。”宋宴看著她:“郭摯以前是周爺身邊的人,後來他自首認罪,坐了幾年牢,出來就改過自新了。”

簡寧驚訝得嘴唇微微張著,很難想象平時吊兒郎當的郭摯,會有這樣驚險又義氣的事情,頓時對他有了敬佩心。

宋宴站在落地窗前,深黃色光輝半攏在他的身上,他說這話的時候,格外地沉重。他這是又一次掀起傷口,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又怎麼能一個傷痛能形容的。

簡寧沒問下去,宋宴的神色特別沉重,她恍然間明。白自己做錯了事,為了知道原因竟然掀起了他們陳舊的傷疤

宋宴苦澀一笑,半垂著頭:“至於後來為什麼不動手,或許是因為程易吧。”

簡寧愣了下,發現宋宴竟還在講沉重的往事,又很快回過神:“那個逃出國境的罪犯?”

宋宴點頭回答她:“就是他。周爺想要鏟除程易,這樣才能把他的勢力進行擴張,但是他找不到程易。膽子也挺大,想和我們警察聯手,這就是為什麼前一段時間你們日子過得這麼安靜的原因,那是因為周爺刻意的討好佟傅言。”

“佟傅言是警察,怎麼可能,怎麼願意和周爺聯手?”簡寧瞭解佟傅言,知道他的骨氣和志氣。

“佟傅言當然不願意。”宋宴回答她:“他一心想要摧毀販毒團夥,周爺他們被逼急了,狗急跳牆,反過來要先對付佟傅言。”

手指緊緊地攥在手心裡,簡寧感覺到薄汗滲出肌膚,黏黏膩膩的特別不舒服,微微張開了手,放在身後,不知所措地絞著手指。

“你也不用太擔心。”宋宴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佟傅言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瞭解。中東戰場他能活著回來,在這片故土上,他也會安穩的活著。”

“周爺報複的不會只是佟傅言,對吧。”簡寧忽然抬頭看宋宴,他被驀地盯住了眼睛,有一瞬間的驚嚇。簡寧又說:“魏局,你,佟傅言還有局裡其他的兄弟,都會是他們報複的物件,是吧。”

她的問話來的突然,宋宴來不及反應,於是並沒有回答。

“對於趙密,我相信你一定能保護好她,但是暗箭難防,你不會知道是否有一支暗箭已經指向了我們。”簡寧說:“你不要怪我說話不好聽,但是趙密她現在懷孕,經不起大波動的,你能不能全然退出?”

“我也想退出,又或者說誰不想安穩度日,退出這個黑暗圈子,但是一進去,你就會明白,壓根就回不來了。”宋宴的神色隱匿在光輝下,變得隱約恍惚:“我也臥底過,認識道上的線人,一旦認識和交往,我就斷不了關系。”

“斷不了?”

“線人就像蜘蛛網,彎曲複雜,卻也和我們警察調查事件密不可分。我認識的線人和其他同事認識的線人,能提供我們很多訊息,而我們也會為他們提供他們需要的東西。”宋宴手指微敲打桌面,敲打的聲音沉重又緩慢:“我不可能一下子就斷掉所有關系,不能一下子就遠離這個黑淵。但是我發誓,密密絕不會受到任何的危險,就算我死,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