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們早就認識,不過兩個人都沒有提起過。

秦舒是醫生,她像一潭溫柔的池水,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永遠讓人覺得那麼舒服。

嚴清曾經也是醫生。

她們那時候在同一個醫院,兩個人的關繫好得像親姐妹。

那會兒秦舒還不像現在這樣溫潤如水,她也是個有些任性的女孩子,和嚴清一起,熱情又有點小任性,但卻是那麼吸引人。

如果一直這樣,她們兩個都會留在那個江南城市,會嫁人,生小孩,像她們約定的那樣,做彼此小孩兒的幹媽,如果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還要結娃娃親,做親家。

但她們兩個喜歡上了同一個人。

一個高高瘦瘦,戴著眼鏡的男人,他看起來有點嚴肅,卻會偶爾對年紀小的病人露出笑容,揉揉小孩兒的小腦袋瓜,說,“小寶乖乖的,叔叔給你變一個魔術,呼一下就不痛了。”

那是一個看起來清清冷冷,和誰都隔開了距離,卻又溫柔得對待整個世界的男人。

他們那會兒不像現在,喜歡誰就跟誰表白,他們都是偷偷地寫情書,或者給那人塞點兒小玩意兒,絕不會直截了當地表白,那樣會被人在背後說閑話的。

饒是嚴清這樣熱情如同綻放的紅玫瑰一般的女人,也在見到他時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不敢與他對上視線,只敢偷偷地看他。

有一天,秦舒苦惱地對她說,“清清,我喜歡上一個人,你千萬不要和別人說哦。”

嚴清八卦地把門關上,有點興奮地說,“我肯定不能和別人說啊,你說吧,是誰這麼有福被我們秦大美女看上了?”

秦舒有點不好意思地捂著臉,“就是劉主任啊。”

嚴清忘了自己是怎麼回答她的,或許是勸她放棄,也可能是鼓勵她沒準兒劉主任也喜歡她。

她只記得她打算晚上溜進劉主任的辦公室把早上放在他辦公桌裡的情書偷回來,劉主任今天一天都很忙,有兩臺手術,希望他還沒有看到,沒看到那封訴說了她情意的書信。

九點,這個時間劉主任應該已經回家了,她和秦舒說完話之後就找今天值班的小吳換了班。

她躡手躡腳地開了一個門縫,卻聽見了男人說話的聲音,而這個聲音明顯不是劉主任。

嚴清不敢動了,她就維持著這個姿勢。

理智告訴她應該現在就走,別呆在這兒了,趕快走吧,可是好奇心卻留下了她。

不多時,她聽見了劉主任的一聲低聲咒罵。

然後她從門縫裡看見了沙發上交疊的身影。

嚴清只覺得像一道雷劈中了她的天靈蓋,她跑回辦公室,顫抖著喝了一大口熱水。

暖流入胃,她才覺得手腳沒那麼冰涼。

第二天她跟秦舒說了自己所見,秦舒卻不相信她。

嚴清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心緒不寧,也因為這個,秦舒和她的關系不像以前那般好了。半個月後她在工作中出現了失誤,不過好在病人被及時搶救過來。

事後嚴清辭職了,回到東北,她完全可以在這邊找個醫院應聘,可她像是有了陰影,一看見白大褂,就想起來那天晚上兩個男人的身形,一看見病床就想起那個被她打錯針的病人抽搐的樣子。

別說手術刀,針筒她都不敢碰了。

嚴清可不敢拿人命開玩笑,最終她放棄了。

嚴清開始跟著爸爸學做生意。

外人總勸他爸別讓嚴清接手,不然以後家産都是別人家的。

嚴父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卻因為這個和別人紅過臉。

她弟弟也因為這個差點跟人動手,回來之後他跟嚴清說,你是我姐,我清楚,咱爸那些錢擱我手裡沒幾年就沒了,在你這兒我一輩子都餓不死,姐,你只要別讓我餓死就行了,別的都不用管。

嚴清挺爭氣的,她腦子活,書看一遍就能記下大半,那時候大多數孩子都下廠實習了,她就一路考上了大學。

也因為一直在上學,她實在太幹淨了,因此在剛開始做生意的時候被人坑過兩三次。

後來她和顧健平結婚了,顧健平雖然沒上過大學,但也算是在社會裡摸爬滾打幾年了,這生意是越做越好。

再之後趕上政策,他們覺得東北經商環境差了點,便搬去了南方。

過幾年他們要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