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我在山林中狂奔,我懷裡抱著小狐貍,青衣被劃破,嘴角帶著血絲。

“褚銘,你快帶著小狐貍走吧,他們要的是我,不會為難你們的。”

一邊跑我一邊心急地想要從褚銘拽著我的那隻手中掙脫,可他力氣太大了,我骨頭都被他箍的生疼,他不顧一切地帶著我往前跑。

最後,走投無路,回到了我們初生的地方。

萬丈懸崖前,那些嬉笑歡鬧的日子歷歷在目。

而眼下,雲頭壓得低低的,排列整齊的天兵天將威風凜凜,怒目而瞪。

“大膽石精,還不速速褪去!”為首的將領呵斥著護在我身前的褚銘,“將你身後的女子交出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你們休想帶走末末!”褚銘一聲怒吼,挺身迎上如雨點般落下的天兵的電閃雷鳴。

黑色的短袍本就在連日躲藏中弄得有些狼狽,此時又不知被割開了多少道口子。可這顏色太深了,直到他從雲端落下,重重得摔在了懸崖邊上。末末連滾帶爬地將他抱起來,青衣染上了觸目驚心的鮮紅,末末才知道他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好肉,淚水止不住地落在褚銘臉上。

“末末,不要哭,我不疼的,你忘了,我是石頭,很耐打的。”他依舊笨拙地安慰著他的末末,露出白骨的手指想要幫末末擦淚,彷彿是怕弄髒了末末的臉龐,他用盡力氣抬起了手,遲疑片刻卻又放下。

小狐貍從焦急地圍著他們倆轉著,見那個將領也落在了懸崖邊上,立時炸了一身的毛,小家夥煞有介事地齜牙咧嘴的沖天將兇狠地吼叫。

盡管她是一隻九尾狐,可她還是太小了,天將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丟給她一個不屑的眼神,抬腳便將她踢到了一邊。

“末末,身為女媧遺淚,你本可以修煉千年,位列仙班。為何擅自擾亂人間秩序,你若再這般下去,天庭容你不得。”利劍架在了末末的脖頸,“天帝念你年少,承的是女媧遺志,死罪雖可免,活罪難逃。”

“放了他們,我跟你走。”

末末輕柔地將褚銘放在地上,抱起在她身前護著她的小狐貍:“小狐貍,你可要幫我照顧好褚銘。”

說完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將她放在了褚銘身邊。

“末末,末末你不能去,不能去!”那聲嘶力竭的哭喊,帶著無邊的絕望。

末末起身,走到懸崖盡頭,悲壯地轉身看了褚銘最後一眼,踏上了十萬天階的第一個臺階。

“天帝說了,你若是能一步一叩首地磕頭上去,便提前升了你的神格,讓你七情六慾了無牽掛……”那天將飄在半空,眼睛不離開末末半分,“可若是你不識抬舉,怕是挨不住碎魂臺上錐心碎魂的刑罰。”

她額前泛起了一塊淤青,彷彿是聽不見,又好像是,根本不想聽。

滿天的神仙圍觀者她毅然決然地往碎魂臺走著,耳邊的呼嘯的狂風,身後是疾風驟雨,夾雜著雷鳴。

和褚銘一遍遍的撕心裂肺的吶喊,以及小狐貍發狂時的嘶吼。

但是末末,沒有回頭。

這條路太長,她生生磕了百年。

雲頭上的神仙換了一撥又一波,永遠不缺冷嘲熱諷的觀眾。

“這丫頭還挺倔,哎,可惜了……”

“可惜什麼?!一個連自己都沒搞明白的樹精而已,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學什麼女媧大神慈悲濟世,不自量力!”

“我可聽說這丫頭無所不能,就連……”他壓低了聲音,周圍的神仙很有眼色地圍了上去,“我們這些神仙都能操控,只要她接受了的願望,沒人能攔的住……”

眾神一片唏噓,臉上有些不自在。

“誒,你們說天帝到底怎麼想的?”

“當然是為了三界秩序著想,你們想啊,若是這丫頭,她,能自己許願並且也能實現,那……”

他話說一半,被打斷。

“誒誒!不可妄加揣測,不可不可,天帝自有他的道理。”

“道理?呵呵……”

聽了那麼多七嘴八舌的議論,眾神之中終於出現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帝君,有何見解?”

“沒什麼。就是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