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一晃眼,蕭默在安義鎮又呆了五年,物換星移,算下來這已經是蕭默呆的第九個年頭了。

九年裡,安義鎮湧入大片爛民,又有大片爛民死去,不少安義鎮的大戶也不堪清苦,遷了出去,順著小溪走的一排老白楊右邊,兩座孤零零的房子佇立著,在寒夜中瑟瑟發抖。

老牛的鄰居幾經更疊,依舊還陪伴著的,唯有墨白一家。

又是一年嚴冬,小菜園裡雪還未曾劃開,冰晶從老牛的磚房屋簷垂下,狂風嗚咽,冰晶偶有凋零。

年夜之時,蕭默佇立木棚前,揹著手眺望著對面小鎮的萬家燈火,夾雜著冰屑的風在他臉頰拂過,這種孤寂之感無可抵禦。

整整八年了,蕭默還是未能感悟意境,明明能看看見些許亮光,卻如煙如雲如霧,抓不住她。

老白楊樹下,老牛家燈火通明,堂屋桌上,大鵬和柳珊珊相對而坐,臉上洋溢著喜慶。

“怎麼點三根燭啊,多糟踐吶。”

牛庚從主位起身,蹣跚著扶著椅子走向堂屋角落,吹熄兩根蠟燭。

整整八年了,牛庚已經雙眼渾濁,滿頭雜亂的灰白頭發,一雙手也在不經意間長出了老年斑。

“爹!你能不能消停會啊?今晚可是年祭!”大鵬皺眉喊道。

“你還知道是年祭啊?去請你墨哥一起吃碗團圓飯多好。”牛庚轉身,瞪著渾濁的黃豆眼。

“你能不能別這麼勢利啊?八年前我還喊叔呢!墨叔那等人物能差咱一頓飯嗎?”大鵬回瞪他一眼,旋即招呼妹妹一聲,道:“咱不管他,囉裡吧嗦的!先吃了!”

“你還敢還嘴?”

牛庚氣得渾身發顫,抬起桌子腳邊的龍頭拐狠狠一柺子掃來,“你長出息了!你忘記珊珊怎麼被救的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來不來是一回事,請不請是一回事,咱比鄰八年不能差事兒懂嗎?”

“得!得!你真是親爹!”

大鵬抱頭躲避,無奈跑出堂屋。

“啪!”

門關,牛庚坐在主位上,轉頭望著已經二十一的女兒,小眼睛裡綻放著熱切光芒,“閨女,我想把你許配給墨白你看如何?”

八年了,柳珊珊也褪去了青澀,出落得亭亭玉立,巧笑顧盼兮,自有一股動人的風情。

“女兒全憑爹爹作主。”

牛庚望著一臉嬌羞的女兒,不由得咧嘴而笑。

撥弦聞音,牛庚以五段姻緣的閱歷豈能聽不出?

全憑長輩作主,這言外之意就是同意哇,反之定然是會說:女兒想常伴爹爹身旁。

“不過……”柳珊珊倏地抬頭,目光幽幽望著窗外冰雪,“據女兒觀察,墨叔只怕早已心有所屬。”

“難不成我女兒還委屈了他?”

牛庚怫然不悅。

兩人正說著,堂屋大門忽然開了,蕭默與大鵬身上掛著冰屑,並肩走了進來。

牛庚連忙止聲,站起身來,拉開緊貼著女兒的一張椅子,道:“大侄子,來,坐!坐這邊!這邊暖和!”

蕭默向柳珊珊輕輕點了點頭,把椅子稍微拉開點距離坐下,含笑道:“庚叔,您太客氣了。”

牛庚擺擺手,笑呵呵道:“年祭嘛,圖個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