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鎮上無花街。

不管是酒樓飯館,或是布莊米行,這天涯鎮上什麼都有,什麼都賣,但就是不賣女人。

聽說這是蒼龍堡立下的不成文規矩,若天涯鎮上有人妄想開娼館賣女人,蒼龍堡雖不會幹涉,卻會舍天涯鎮不顧。

這規矩聽來詭異,但數年來卻也無人真敢挑戰蒼龍堡的權威,因為相較於花樓能帶來的利益,能讓蒼龍堡的根基永遠設在天涯鎮,卻更為重要。

畢竟只要有了蒼龍堡在鎮上,不管附近有盜匪肆虐,或是宵小橫行,那都用不著擔心,因為蒼龍堡裡的奇人異士,絕對有足夠的本事保護鎮上百姓的安危。

正因如此,所以只要有不明就裡的外來者,妄想在天涯鎮上開設花樓,包管三天不到,就給官府帶人上門抄了個幹淨。

這樣的情況對於一些想賺姑娘家皮肉錢的惡徒自是不利,卻讓天涯鎮上的女人們住得心安,畢竟這等於是減少了丈夫到花街去找姑娘的機會。

雖說鄰鎮亦有不少花樓,有錢人家的富少爺想尋歡作樂,一樣找得到姑娘相陪,但這一來一往畢竟耗時費日又勞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興致自然大大減低了。

所以凡是知道這規矩來自蒼龍堡的姑娘們,無一不對蒼龍堡心生感激,甚至有姑娘家為此對立下規則的蒼龍堡堡主心生仰慕。

不過後來天涯鎮內卻傳出了蒼龍堡堡主之所以執意如此,僅是因為本身不喜女子,這個謠傳一出,讓許多姑娘芳心大碎……

“不過呢!那些都是假的啦!”

笑得一臉不正經的,是蒼龍堡內人稱邪刀鬼見愁的天城隸滿。

滿臉不在乎地步過熱鬧大街,他一邊與同伴聊天,一邊低聲道:“其實這些都是副堡主放出來的小道訊息,為的是不讓那些姑娘對堡主抱太多期望,自作多情,但堡主根本不討厭女人,他只是對女人沒興趣而已!”

“不討厭女人跟對女人沒興趣,聽來意思似乎沒什麼兩樣。”面露謹慎神情的男子,正是天涯鎮的總捕頭衛涼謙,他一邊探視四周情況,一邊壓低聲調對天城隸滿吐出叮嚀,“對了,等會進了花街,就麻煩你……”

“我知道,盡量招蜂引蝶,最好讓全花街的姑娘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這才方便你去查那個沒天良的惡賊,是吧?”天城隸滿得意地揚揚手,面露笑容,“放心,別的我不敢保證,要惹人注意,我是最在行的。”

今兒個一大早,衛涼謙便避著旁人耳目進了蒼龍堡,向堡主商請外借他鬼見愁當幫手。

他們蒼龍堡對於江湖俠客、正義之士的要求,只要行為正當,想著的是為百姓謀福,替江湖除害,那絕對是幫到底,所以堡主還特意問衛涼謙,需不需要多派兩個人幫忙。

結果衛涼謙僅是搖頭,說他需要的是一個比他這個天涯鎮總捕頭更引人側目的幫手,好使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讓他方便上玉草城的花街打探訊息。

而在他認識又相熟的朋友裡,最符合這資格,又有好身手,不忌諱名聲的人,就是天城隸滿了。

“說真格的,涼謙啊!你這天涯鎮總捕頭的腦子真不是蓋的,知道該怎麼掩人耳目,居然想得到找我作陪,跟你上花街抓人去。”天城隸滿將雙臂交疊在腦後,仰望著晴朗的天空浮雲,一邊與衛涼謙閑聊。

他這個出身蒼龍堡的鬼見愁,當年因隻身除去聚藍七惡,所以聲名大噪,由於被人發現時,他渾身浴血,手中長刀亦沾滿鮮紅色調,狀如惡鬼,而且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後來人們才給他起了個邪刀鬼見愁的外號。

“這對你來說不是正好?”衛涼謙知道,天城隸滿平時就愛往姑娘家多的地方鑽,這一點可是在眾人之間出了名的,所以找他相伴,最不會引起旁人懷疑了。

“不過,我一個人夠嗎?你這個天涯鎮的剛正耿直的總捕頭,名聲一樣響亮不是?”天城隸滿瞄了眼謹慎地往四周探看的衛涼謙,低聲問道。

“只要你別大聲張揚我的名字,我想玉草城裡認得我的人,應該只有官府差爺。”衛涼謙極為自信地應道。

雖說他的名號在天涯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他平日裡並不拿這名字四處招搖,所以知道他名字的人多,曉得他長相的人卻少。

“你這是在警告我,等下別玩得太忘情,直接大聲嚷出你的名字?”天城隸滿挑眉,咧開的唇笑得令人感覺刺眼。

“我是在提醒你。”衛涼謙避開他的指控,“你想怎麼嚷嚷,說你是蒼龍堡的邪刀鬼見愁,那都不要緊,但千萬別讓人發現我跟著你一起。”

他上玉草城就是為了追捕那個連續劫過三個城鎮的惡賊,難得有人通報,說見他藏身玉草城內的花樓百鳥啼,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想親自造訪,試著將他抓到手。

可畢竟他是天涯鎮的總捕頭,跑到玉草城逮人總是顯得太逾越,所以才出此下策,盡量低調行事。

待他抓著人,大不了做個順水人情送往玉草城官府,那都無妨,可惡賊他是萬萬不想放過。

為此,他才找來天城隸滿,但誰也不能保證天城隸滿會不會酒後吐真言,三杯黃湯下肚就得意忘形,把他來玉草城的目的統統說出來,好博取姑娘們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