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無悔

無垣之地，女子紅衣飛揚，鳳冠霞帔，比起平時眉眼間用胭脂細細添了幾分紅妝，卻好似火一般燒著蒼白的膚色。

珩樾蹙了蹙眉，這女人明知道他是來殺她的，居然還這般盛裝，果然妖孽就是妖孽，毫無自覺。

“來了啊。”鳳姝顏深吸一口氣，手裡幻出一把長劍。

他認識她嗎？！

怎麼她的口氣這般的熟稔，就好像他與她的會面是再平常不過的事。珩樾心下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下意識的將斂雪拔了出來。

鳳姝顏粲然一笑，當日想同他對練一二，教訓他一場，沒想到會在今時今日這種情況下——他把她當做必殺之人。

二人激戰，珩樾發覺自己的招數與她一樣，雙劍相交，鳳姝顏輕聲訣別道“已經很好了，珩樾，不要荒廢了，一個人也要好好練劍啊。”

說罷一個旋身，手中的劍一點點的破碎。猝不及防，珩樾收不住力道，眼見劍身就要刺向她的心口，一個念頭在珩樾心頭響起——

不能殺她！不能！

急忙調轉劍勢，下一刻鮮血模糊了他的雙眼，珩樾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只見鳳姝顏一把抱住了他，劍身避無可避的穿透了她的心臟。

“姐姐！”珩樾急忙抱住她。

“珩樾，我今天好看嗎？”鳳姝顏雙手有些顫抖，大口的喘著粗氣，身子逐漸變得透明。

“姐姐，好看。”淚水不斷滑落，滴落在鳳姝顏的面龐上，染花了她的妝容，而鳳姝顏不斷溢位的鮮血也將珩樾的白衣打溼，盡數染成紅色。

鳳姝顏顫顫巍巍的拿起斂雪斬下她和珩樾的青絲，又咬牙撕下袖子上的紅緞子，將兩縷頭髮十分費力的捆在一起。

“喜今日赤繩系定，珠聯璧合，卜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珩樾眼神黯淡的念著，他曾無數次幻想在與她成親之際，耳鬢廝磨之時他要訴與她的話。

鳳姝顏笑紅了眼，為他拭去淚痕。

“今日你我結髮為夫妻，珩樾，你我的心願算是都全了。孩子，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同你生。”

“姐姐，為什麼是我？”珩樾沉聲道，隨後抬起頭來眼裡滿是心傷和絕望“為什麼一定要我殺了你，姐姐，你是不是還預備了什麼？！”

“哈！我說過了，我想要你活。”

“可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只想要你。”

“你要是死了，我就去陪你，不管你到哪我都會去找你。”

鳳姝顏十分從容而不捨道“珩樾，我的決定是不會變的。天道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吧。”

“沒關係的，以後就算沒有姐姐，你也會很好的，你是端坐於九重天之上的神明，會造福蒼生。歲月，會沖淡一切，咳！”鮮血不斷的從嘴角滑下，襯著蒼白的臉色，格外的突兀。

“你會忘了姐姐，會有自己的生活，真好啊，終於解脫了。”閉上眼睛，神情灑脫，彷彿紅塵諸事盡散，無牽無掛，靜待羽化。

“咣！”珩樾突然鬆開手中的劍，心中最後一根繃緊的弦終於斷掉。

他一把抱緊她，力道之大彷彿要將她融入骨血。

“姐姐！”簡簡單單兩個字，只有他知道，他是忍著怎樣的疼痛不捨絕望說出來的。

“姐姐不怪你的，你和雪陌都是乖孩子，以後都要好好的...好..”說罷珩樾的手變得空落落的，無數的流光升上蒼穹。乾鳴鐘也錚錚作響，迴盪在四海八荒之內。

珩樾眼神混沌，拿起一旁的斂雪就要自刎，無數紅色的絲線從青丘千里奔來，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珩樾團團圍住，將關於鳳姝顏所有的記憶吸食的一點不剩。

那張明媚的笑臉一點點的從腦海中流失，痛苦的快樂的悲傷的，全部化為烏有，存在了捻紅塵內。

鳳姝顏算盡了一切，卻不知道珩樾的情慾全都因她而起，封住了所有的記憶就是封住了他的情魄。

而她作為鳳染不幸的一生，也因此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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