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向講究實在,華而不實的東西首先要排除。

聯想到曹操想要實施的政令,曹初開始有了些頭緒。

她最大的優勢便是來自後世,閱覽過史書中前人政令的失敗得失。歷史的經驗已經為後人照亮了道路,不需要再盲目摸索了。

這不是奏疏,倒不用拘泥於格式。

“初嘗閱三史,聞夷吾……”

燭光搖曳,少女正坐於案前,修長的手指握住筆杆,手腕稍顯纖細卻不失力道,專注地往竹簡上一筆一劃寫著字。

兄長曹昂的心中沒那麼多彎彎繞繞,而曹初的弟弟們也都還在對父親的憧憬期、尚沒生出這個意識,唯有她處心積慮挖空心思想要得到父親的目光。

如此揣測父親的心理,她會不會……太卑鄙了一點?

曹初握著筆杆的指節不自覺地微微蜷曲,分明是還未入夏的天氣,卻頓覺心中煩躁。

一篇不短的文章終於寫完,她自個兒往上認真讀了數十遍,卻始終感覺缺了點什麼。

擱下竹簡,曹初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煩悶。

她決定起身走走。

曹操此時還領著司空一職,府邸倒是不小。

丁夫人喝完藥已經開始試著下床走動了,曹初行到一半便在亭中遇見了她。

“阿母。”曹初上前行禮。

“初兒來了,正巧我有事對你說。”丁氏對她點頭。

曹初連忙上前扶住她,斂了眸子。

丁氏拿出冊子,數道:“再留兩年你便要及笄了,有些事兒你須知曉。”

“是。”曹初應聲。

丁氏蹙眉瞧著她的表情,發現了不對勁:“你可是不願?”

“不是,女兒……”曹初一愣,連忙解釋。

“你自來便是個有主意的。”丁氏拉著她的手。

“女兒不孝。”曹初抿唇。

“並非阿母不允,雖說我識的字不多,卻也知曉這古往今來的女子……”相處這麼多年了,丁氏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

後面的丁氏沒繼續說下去,但曹初明白她的意思。

且不說走上那條路有多艱難,即使成功了,在後世的名聲也多是毀譽參半。

饒是曹操用人再大膽,可若是曹初想要做什麼,在這個大環境下也不現實啊。

丁夫人到底比她多活了許多年,提出的問題很實際。

曹初輕聲道:“我便要嫁一個不知本性的生人,整日思索著那些妻妾子嗣嗎?”

然後幹看著歷史上那些遺憾而不作為,幹看著父親霸業未成身先死?

那才叫白來這一遭了。

更何況,歷史上在宛城之戰便會身死的曹昂不也被她救下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