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應該是夾縫頂端藏了木炭和硝石,因為被牆擋著,所以沒人發現。

“木炭加硝石。”鐘馗喃喃自語,猛然站了起來,看向太廟的方向。

“轟”太廟那邊忽然發出了低沉地轟鳴,然後冒起了黑煙。

鐘馗把手從牆上一下扯下來,手心的皮還黏在牆上,手掌上立刻鮮血淋漓。

梁柔兒還沒有從爆炸地震驚中醒過來,就看見鐘馗手心的血,便立刻捂著嘴小聲驚叫。她想撲上去幫鐘馗包紮傷口,鐘馗卻已經拔地而起,消失在了即將亮起來的夜空裡。

鐘馗心急火燎地趕到了太廟。正殿已經燃起了小火苗。鐘馗升到半空,把放生池裡的水全部升起,移到正殿上空,然後鬆手。

水便嘩啦啦從天而降把剛起的小火苗澆滅了。

此時司馬鬱堂騎著馬剛好趕到。鐘馗緩緩落在從馬上跳下來的司馬鬱堂身邊。

空氣中仍舊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火藥味道。

“如何會爆炸?”

“前日太廟令疥瘡發作,郎中肯定給他開了硫磺塗在身上止癢。他卡在牆中掙紮,硫磺從他身上掉下來。我拆牆的時候,動搖了牆。在我走了之後,硝石和木炭滿滿落在地上跟硫磺混合成了火藥,然後發生了爆炸。”

“竟然如此之巧?!”

“不是巧合,是有人想要毀滅證據。他事先把木炭和硝石藏在牆內,用暗門開閉做個機關,然後先用藥激發了太廟令的面板病。當太廟令開啟暗門時,木炭硝石就會落在太廟令身上,直接把他炸死。幸好太廟令只開了一半門,我又把牆拆走了,落在地上的的硝石和木炭不多,所以爆炸威力減小了許多。”

“有人?你說的是什麼人?”

“想要用太廟供品被偷這件事,引得我們發現長安城還有一條‘路’的人。”

“長安城還有一條路?什麼路?”

“水路。一條隱藏起來,可以穿梭於某些宅子的花園乃至整個長安城,深入各個角落裡的水路。我原本以為顧府的水路是‘吸血魔’後來派人悄悄修建。現在有人提醒了我,它原本就存在,只是被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利用了。”

司馬鬱堂凝神想了想,慢慢地說:“你是說,太廟令監守自盜是一個局,目的是讓我們查到長安水道。”

“沒錯。太廟令第一夜在友人家吃飯時趁空出來,脫了外衣,從水道進入太廟府,偷吃供品,被監事撞見。監事當時暈了過去,而且光線昏暗,所以沒發現太廟令渾身濕透也說得過去。”

“監事說,當時他在啃死人的手。”

“我問過當夜宴太廟令的人家,那一夜他們有做鹵整隻鴕鳥爪。太廟令就是正吃著鴕鳥爪,便忽然站起來說要去如廁。主人說他當時還奇怪太廟令怎麼帶著鴕鳥爪去上廁所。估計,那個時候太廟令已經被人控制了。監事看見的應該是太廟令在啃鴕鳥爪。”鐘馗飛身而起,落在放生池邊,指著地面說,“如果是水漬,早上就幹了,我們是看不出來的。”

司馬鬱堂點頭:“嗯,然後他進去太廟吃供品,被監事發現,就跑了。你還是沒有搞清楚他是怎麼消失不見的。”

鐘馗進了大殿,對著放牌位的架子踢了一腳,牌位就齊刷刷轉了個方向。牌位的背面光潔如鏡,轉過來之後,從前面看,竟然剛好拼成一個大銅鏡。

司馬鬱堂站在大門方向往這邊看,只能看見‘鏡子’裡自己影子,根本看不到架子後的鐘馗。

“那時是晚上。我們和監事站的位置只能看見鏡子裡倒影的黑夜。”司馬鬱堂喃喃自語。

鐘馗又踢了一腳。牌位又齊刷刷地轉回正常,帶起的風熄滅了長明燈。鐘馗指著長明燈說:“這個,我試了。不是每一次都會熄滅。”

司馬鬱堂點頭:“後面幾次,在大家驚訝黑影忽然消失不見的時候,他就可以不慌不忙走進牆後的夾層。”

“第一次行事的時候,以為沒有別人在。太廟令不需要躲藏,在監事暈厥後就直接從水道回到河邊的岸上,脫下內衣,穿上外衣,返回宴席,接著吃飯。他只用了一次水道,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據。此後的兩次,他都是從夾層的暗道逃回他的臥室。”

這個暗道應該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太廟令清醒的時候也不一定不知道夾層和暗道的存在。

“你如何確定這是別人給我們設的局?”司馬鬱堂皺眉問。

“第一,太廟令沒有必要為了偷供品這麼費勁。第二,這麼冷的天,竟然有烏龜不冬眠,跑出來到處晃悠,你不覺得奇怪麼?”

“你是說…….?”司馬鬱堂皺起眉。

鐘馗點頭:“沒錯,他們為了讓我們發現水道,還頗費了些心思。找來稀罕的金龜讓監事看見,然後在我們沿著河邊散步的時候,又把金龜放到我們面前。”

就算是金龜真的游出了放生池,河道那麼長,哪裡會那麼巧地剛好遊過鐘馗面前。

“那你……”既然知道如此,他為何要跳到水裡。司馬鬱堂越發疑惑了。

“我說了,我就想知道他們要幹什麼。所以就假裝還蒙在鼓裡配合他們。”鐘馗嘻嘻一笑。

司馬鬱堂氣得揪住鐘馗的衣襟:“第一次我跳下去,是不知道你的計策,活該自己倒黴。第二次我卻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你是故意捉弄我嗎?真是太可惡了!”

鐘馗絲毫不躲避,直直看向他的眼底:“我不讓你凍個夠,你如何會長記性?你爹說得對,你做什麼要想想司馬家那一大家子,不能越來越沖動。不論我交代你多少遍我死不了,你還是義無反顧地涉險。我再說一次,下一次不管我遇到什麼危險你都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