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還有氣

大澇之後，連續半個多月的太陽炙烤，讓災情嚴重的山西府、河南府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十村九空，唯一一個有人的村莊裡時不時的傳來咳嗽聲。

“嘔……”

一個男人趴在床邊吐的撕心裂肺，男人的妻兒躺在旁邊的稻草上奄奄一息。地上，灰色的大老鼠旁若無人的出來覓食，趁女人不注意，偷偷把孩子的半截小手指給咬斷了。

孩子發出一聲細微的嚶嚀聲，幾不可聞。

一個六旬的老嫗提著籃子，灰頭土臉的從外面進來，看到老鼠，啊呀一聲，踉蹌著進來把老鼠趕走。

“狗兒！狗兒！”

孩子已經沒有意識，老嫗用力的搖搖女人，“狗兒娘！狗兒的手指頭被老鼠啃了！”

然而女人也只是虛弱的看了她一眼，唇色蒼白，沒有一絲力氣。

男人又哇的一下吐了出來，老嫗趕忙湊到床邊，看著男人骨瘦如柴的樣子哭了起來。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老天不給人留活路了！乾脆讓我去死吧！嗚嗚……”

同樣的，哭聲也斷斷續續的傳出去。

馬蹄聲打破了山林間的寧靜，兩排身著盔甲的將士腳步聲整齊，突然出現在這山間的小路，為首一人遠遠看著這座充斥著死寂的村莊，一臉凝重。

“四皇子，前面這個村莊叫做青氣村，裡面還有活口。”

齊文勒馬，吩咐道：“你們上山檢視，統計村子裡現有的人口。如果有染病的……”

他頓了一下，做了個手勢，“全部燒了！”

將官愣了一下，抱拳應道：“末將遵命！”

轉身對著兩隊士兵吩咐道：“一隊留下來保護四皇子，餘下的人跟我走！”

“是！”

將士們自動分好隊，留下了一小部分人馬，其餘的人跟著將官去青氣村裡檢視。

齊文彎了彎嘴角，面色有些許猙獰。同時，將官衝到有人的家裡，強行把染病的百姓拖出來，挖了個大坑扔進去。

拖到現在，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乾脆放火一燒，乾乾脆脆。

這麼一折騰天都快黑了，老鼠也從窩裡竄出來，有的直接爬到村民身上，想趁著最後的時光多啃幾口。

到處散發著腐臭味。

齊文嫌棄的捂住鼻子，下令道：“點火。”

村子裡大概還有十幾口人，除了老嫗一人沒有染上瘟疫之外，其他所有人或輕或重都生著病，但至少還有一口氣在。

齊文不管不顧的讓點火，將官愣了一下，猶豫道：“四皇子，他們都還有氣……”

“那你能把他們救回來嗎？”

將官悲憫的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這些都是大齊的百姓！但是，他們卻無能為力。

“不能。”

雖然心痛，將官還是動作麻利的點上火把，走過去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那些或驚恐或解脫的百姓。

為君之道，在於取捨，對於這些百姓而言，死，或許是解脫。

“等等！等等！我的兒子還有氣，你們不能燒死他！”

老嫗很長時間沒吃過飯，餓得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臉上的顴骨突出，眼窩深陷，看上去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髏。但是聲音卻格外洪亮，幾乎是所有人都同時停下了動作。

“四皇子……”

將士們攔住老嫗不讓她上前，將官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說什麼，示意將士們把砍好的乾柴扔進坑裡，然後把火把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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