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蒼茫浩瀚,黃沙莽莽,無邊無際。目光所及全無遮蔭之處,唯有黃沙衰草和陣陣北風。

庹荻走下馬車,他刻意與靜保持著一定距離,因為並不清楚她是否還在為剛剛自己的不當言論生氣。

“怎麼辦,這裡什麼都沒有,現在還開始風吹了,而且是吹的越來越急了,若是天黑前找不到一處遮風的地方,我可熬不過大漠寒冷的夜晚,如是我死了,希望你能將為我的屍體帶到允城和他們葬在一起。”

嘴上說著自己可能會死的話題,但庹荻的語氣滿滿的都是調侃的意味。

靜沒有理會,她只是呆呆的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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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片死寂,毫無生氣。沙漠便是如此,沒有活物,連塊石頭都沒有,也就沒有了藏身之所。站在柔軟的沙粒上,如同身處一塊光滑的玉面。在這裡,白天頭頂烈陽,萬里無雲,它不會給你提供一點陰涼;夜裡寒風凜冽,避無可避,也找不著一處藏身之所。沒有一棵樹,一道籬笆,一塊石頭,這裡只有漫漫黃沙和刺骨的寒風。

庹荻直挺挺的倒下,倒在金黃的沙子中,他想望望蒼穹。看天是他過去很喜歡做的一件事。

當他躺下後就後悔了,上面連半片雲都沒有,只有刺眼的陽光。陽光直射,讓人睜不開眼。無奈,他只得又坐起身,向南望去。

“聽說那個方向有座山,上面的積雪千年不化。遠遠望去,山體黑白交融,霧鬢雲鬟,像個美麗的女子。雪山是南邊所有獸族部落的信仰,在他們的思想裡,雪山是光耀大地的女神,是一位絕美的善良女子。我沒見過那樣的大雪山,因為我討厭寒冷,就算雪山再美,我也覺著淒冷。我不喜歡淒涼,那會讓我想到絕望。話又說回來,獸族的女神,長得自然和獸人一樣,我覺得獸人美破了天也就那樣……”

說到這裡,庹荻稍作停頓,心裡想著:記憶裡好像有個獸人不是那樣的。她很美,記得她好像說過,她算不得全是獸人。她說她身體裡有流淌著關內人的血,屬於雜交。她是人族和獸人的雜交,但不算是兵油子口裡的雜種,雜種是罵人的話。但是她是誰呢?我是在哪裡見過的她?模樣忘了,只記得她很美。

離開允城,一直到福來樓,這中間那段時間的記憶他記得並不清,很模糊,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走過了哪些地方,經歷了什麼,最後又為何會出現在福來樓。

“走了。”靜冰冷的聲音響起,催他出發。

回頭看了看那匹馬,好像是恢復了些精神,在這裡停留的目的就是想讓馬歇歇。庹荻取出裝水的袋,給馬又餵了一點清水。

一路走來確實是難為它了,拉著一輛車,走的還是沙地。它是一匹馬,不是駱駝,走沙地對它來說太難了。

當時就應該在陽關鎮買一匹駱駝。想著,庹荻掂量了一下腰間裹著的銀兩,暗暗嘆了口氣。兜裡的碎銀不多了,出發的時候從老闆娘那裡拿了兩百多兩銀子,想著是夠用的,可用到現在剩的並不多。哎,關外除了人命什麼都貴,剩下的錢買駱駝肯定是夠的,但買了之後便沒錢走接下來的路。聽說入關之後,要到此行目的地南嘉書院還有很遠很遠,比允城到玉門關還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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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肯定是不能亂花了,他伸出手輕輕撫摸馬背,道:“走?向那個方向走?”

靜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南方。

庹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疑惑地說了句:“向南?”

看來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是走過頭了,錯過了沙洲城。出發的時候是向著東北方走的,現在她想往南走,估計也是想往回走一段,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真走過頭了。

庹荻也不知道具體方向,沙漠中誰又能找到準確的路呢,這事並不能怪她。扒上車坐在靜的身側,嘆息一聲:“走吧,總好過在這裡吃沙子。”

馬車剛行出不多時,庹荻便看見遠方有一隻奇怪的東西在跑動。他立刻扯過靜手中的馬鞭,輕輕揮打在馬臀上,加快了一些速度。

趕上了那東西一些,但還是看不清那東西是什麼動物。但總歸確定是個活物,有野生的活物便證明此地離水源不遠。

雖然車上淨水還很多,但在沙漠裡有水源終歸是最好的選擇。

晃眼一看,像只狐狸。它的行動敏捷,一時半會還不好追上。

庹荻也起了好奇心,他繼續揮鞭,加快速度,對它緊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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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有狐狸?”庹荻還是忍不住發出了疑問,當然結果可想而知。這樣無意義的問題靜不可能回答他。

馬鞭被搶,她自覺著沒事做便進了車廂。

馬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距離“狐狸”很近了,庹荻這才看清了那東西的具體模樣。它長得有些奇怪,不能說和狐狸得像,光是樣子和狐狸幾乎一摸一樣。它比一般狐狸大一些。那傢伙大約有他半人高,一米長。若真是狐狸,庹荻到不必如此好奇,它長像奇怪的地方便是它比狐狸多了一對翅膀。不對,不是翅膀,再靠近一些後,庹荻才確認,那對翅膀更像是魚鰭,長在狐狸背上的魚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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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奇怪的組合,很神奇,他沒見過這種狐狸,從來沒有。但庹荻卻覺著這東西有些眼熟。想了許久,直到聽見了它的叫聲,庹荻才恍然大悟,緊接著他便猛地睜大眼睛,驚呼一聲:“朱獳?”

坐在車內的靜被庹荻驚動,來到車廂外,看了眼那隻奇怪的“狐狸”。

庹荻:“它剛剛的叫聲像是在說‘逐日’這兩個字,你也聽見了吧,肯定是朱獳。”

靜淡淡地回答:“不知道,沒見過。”

“這裡怎麼會有朱獳?”庹荻眼露疑惑的神情,“傳說它出現便意味著天下將會發生巨大的動盪,朱獳是不詳的徵兆。”

靜眉頭輕輕地挑動一下,問道:“你聽誰說的?”

“茴麻族的商人都這麼說,我爸也說過,他說古書有過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