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查錢莊暗賬

一家錢莊中，兩個夥計正在閑磕牙，另一名夥計則撐著下巴昏昏欲睡。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店內沒有一個客人，顯得無比冷清和頹靡。

龍熙抬腳跨過門檻，輕咳一聲。

一個夥計趕緊機靈的迎上來，“客人您是要存錢還是取錢？”

龍熙盈盈一笑，“我來數錢。”

“額……數……數錢？”該夥計愣愣的不知做何反應，就被另一個夥計推開了。

那夥計顯然是來的時間比較久的老人，沖龍熙殷勤笑道：“幫主您怎麼有空蒞臨咱這小分院。”

“管錢的地兒怎麼能叫小呢？”龍熙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仕女扇，搖曳生姿的扇著，似不在意的問了一句，“怎麼，大管事不在呀？”

“對對，大管事前兩天告假，回鄉下探親去了。”

龍熙點點頭，她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挑了這個時間點過來。

這江浙一帶，向來是富饒之地，人民生活富足，自然手上存下的銀子也不會少。照理說錢莊生意應該不差才對，但洪天幫名下這‘鑫’字號的錢莊，生意卻是每況越下，年終年末送過來的賬本更是一塌糊塗，入不敷出。

如此一來，必是有人在裡面動手腳了，欺負她一個女流之輩不懂算賬計數那一套，明裡暗裡坑下不少錢。

之前她剛接手幫派，一切尚不穩定，沒有餘暇來管這些，現在幫中慢慢安定下來，這蛀蟲就不得不拔除了。

但手下雖然有那麼幾個親信在，卻都對算賬一途沒多大研究，交給其他旁支她又不放心，只好親自過來一趟。畢竟這裡面涉及到的金額可不少，夠他們洪天幫一整年的花銷了。

於是她徑自走到錢莊內院，在案桌前坐下，將旁邊堆著的一些賬本隨意拿出一本翻了翻，片刻之後，對那名機靈夥計說道：“近半年的賬本都拿過來吧，我看看數目如何。平時太忙都沒空來照應你們這邊，也是我疏忽了，可不能再這麼憊懶下去。”

“這……半年的賬目堆積如山，幫主您當真要全看完嗎？”那夥計摸摸額角的汗，找著藉口，“而且大管事還探親未歸，鑰匙……鑰匙還在他身上呢，小的可做不了住。”

龍熙冷笑一聲，“難不成我一幫之主，還得問過門下管事的同意才能看賬本？而且錢莊有規定，任何人不得將鑰匙私自帶出，每日下修後須交到一處統一保管，違者立刻革除職務且追究相關責任。如果因此出現銀錢短缺事件，按我朝律法當服牢獄之刑，嚴重者可判斬首。你是想說大管事知法犯法，帶著錢莊鑰匙回鄉探親了？”

茲事體大，錢莊小夥計被這麼連珠帶炮的一通斥問，早就嚇得不敢吭聲了，但又不能不應答，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是……是小的記錯了，鑰匙沒帶走，還放在那處保管著呢，但沒大管事印信，怕是也難以拿出來。”

“哦，那你看我這牌子管用不？”龍熙從懷中掏出一張黃金令牌，正面一隻張牙舞爪的貔貅，背面用篆書刻著一個‘洪’字，正是洪天幫幫主令牌。攜此令牌者，可掌管洪天幫旗下一百一十八處産業，排程一切所需資源，所轄幫眾無有不從。若膽敢抗令不聽者，將按幫規處置。

令牌一出，幾個小夥計都被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吱聲，龍熙輕輕一笑打破這份沉默，“行了，帶我去取鑰匙吧。”

龍熙識破不說破，這莊內的夥計肯定和大管事沆瀣一氣，所以才會找這諸般藉口來推脫。不巧她今天目的明確，不看到賬本是不可能走的。那夥計無奈，只好帶她去將賬本取了來，在旁邊嚴陣以待，以防她看出個什麼名堂。

雖說只是一個錢莊小分局，但這裡地處商街中心，往來賬目頗多，竟也裝了滿滿一個大木箱。龍熙伸手拎了一下，還挺沉。

“你……還有你，你們兩個，幫我把這箱子扛上，送到我現在下榻的別院。”隨手指了兩個人，便站了起來，讓他們扛著木箱跟她走。

那夥計還想再說什麼，卻在見到龍熙的笑容時，屁都不敢放一個了。明明剛才還是明媚如風的甜美笑容，這會兒看上去，怎麼有點嚇人呢？就像一把淩厲的刀子直直切下來，讓人頭皮發麻。

將賬本拿到手後，龍熙就過起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看賬本生活，終於在廢寢忘食的看了十天後，將這些賬目給全部理清了。裡面果然漏洞很大，短缺金額已經達到了上萬兩白銀。若再放任下去，幫內虧錢是小，要是這缺口過大資金補貼不回來，客戶來取錢的時候拿不出，那這錢莊也開不下去了。甚至會影響到洪天幫的其他産業，一個弄不好，百年家業就此毀於一旦。

她也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平時小偷小摸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了，卻不料這些人膽子越來越大，真當她這個幫主是死的。

這段時間以來，她也暗中查探了有問題的幾處錢莊，今天這是最後一處，也終於把問題全部理清了。

那麼接下來……便是真正下手的時候。

有節奏的輕擊了幾下手掌，三場兩短。

兩道身著黑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從暗處走出來，單膝跪地齊聲說道：“幫主有何吩咐？”

龍熙遞出一張捲起來的紙條，“三日之內，將名單上面的人全部綁來送到總部刑堂，另外號令四處長老盡快趕回，我們來一個三堂會審。“

“是！”兩名黑衣人接過紙條後，沒有多問，快速的離開。

待人走後，龍熙懶洋洋的癱坐在搖椅上，仕女扇輕輕搖著，又喊了一聲，“小紅棗，來給我捏捏肩，累死姑奶奶了。”

一道人影從門口走進來，是個年齡二十出頭的美丫鬟，鵝蛋臉杏仁眼，看起來非常可愛討喜。

她笑嘻嘻的走到龍熙身旁，輕柔的給她捏著肩膀，問道：“幫主，這事兒忙完，該回總舵了吧？沫沫肯定想死你了。”

“哼，那小丫頭才不會想我呢。”龍熙嘟起紅唇，似嬌似嗔，“也不知道是隨了誰，從小一張冰塊臉，跟個小老頭似的，還動不動就對我說教，也不知道誰才是娘！明明只是個五歲的小丫頭，你說她哪來這麼多大道理可講呢？”

小紅棗捂著嘴輕笑，“那還不是因為幫主您老沒個正形的，沫沫小姐可是為你操碎了心呢。”

龍熙轉過身，用仕女扇輕輕一拍小紅棗的腦袋，“這說的像話嘛，明明是我這個當孃的為她操碎了心，每天千方百計的逗她笑，偏偏內丫頭還不領情。這次回去不給她買禮物了，看她生不生氣，能不能多點別的表情。”

說著嘻嘻笑起來，想到了逗弄女兒的樂趣，便想快馬加鞭立刻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