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裡彌漫著清淡消毒水的味道。正中央潔白的病床上躺著一名貌似十三四歲的面容清秀的女孩。屋頂的白熾燈幽幽的照亮整個房間。女孩就那樣安靜的平躺著,猶如夢幻中的天使一般,沉湎於異國的世界。女孩的呼吸聲如細絲,如果不在近旁側耳傾聽的話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病床兩邊的白色櫃子上分別擺放著一束新買來的淡黃色百合花,一個深藍色金屬保溫杯和一些水果盤。

女孩對面的牆壁上掛著一臺二十四寸夏普電視機,在電視上面是黑色圓形邊框的鐘表,晚上六點四十五分,或者是四十六分,但這些對於病床上酣眠未醒的女孩來說,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李琦坐在病床旁邊的一張褐色鐵質靠椅上守望著女孩,他身穿灰色的洗的有些掉色的針織毛衣,一條深藍色的略微有些寬大的牛仔褲和一雙棕色廉價棉靴。有時李琦會眯起二百度近視的眼睛,望向牆上的鐘表活動一下脖頸和肩膀。但大多數的時間就如同一座古老的石雕一般一動不動的注視面前的女孩。電視畫面播放的是一檔兒童節目,只不過聲音被調整到了極小的程度。在李琦腳下不遠處放著一個銀色保溫瓶,來時裡面盛放著他精心準備的食物,可究竟女孩有沒有從異國醒來享用過這頓美食,除了他沒有人知道。

咚咚咚。

寧靜的氣氛被忽然傳來的敲門聲打破。李琦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間凝滯了,片刻之後恢複了原有的慈愛,雙手用力的揉搓幾下粗糙的臉,隨即凝視著少女的目光變得堅定,那是能讓人想起孤狼在保護幼崽時候決絕的眼神。

“請進。”李琦深深吸了口氣,說。

推開門,從外面進來兩名男人。

“你們是?”李琦微微皺了皺眉,努力搜尋著與面容匹配的記憶。

“李琦先生吧,不好意思打擾了。”其中的高個子男人說著右手伸進黑色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張類似駕照的黑色小本,之後來到李琦身旁翻開黑色小本朝他說道,“我是遼城刑警大隊h第一分局的副隊長葉辰,這位是我的同事楊哲。”

楊哲如法炮製向李琦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刑警大隊?”李琦面露困惑的表情望向二人,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那,二位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葉辰轉頭望了望病床上瘦弱的小女孩,說道,“這是您女兒吧,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再說。”

“不礙事的,小欣應該不會這個時間醒過來。”李琦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後望向床上的女孩,神情柔和的說,“而且,如果她醒來的話我想第一時間陪在她身邊。”

“這個時間不會醒來,”楊哲重複著李琦的話,接著睜大了眼睛看著女孩說道,“難道是shpac病毒。”

李琦無力的點點頭,解釋了一句說,“是shpacr,但實際上和shpac沒什麼差別。”

似乎是最後一絲傾灑在窗臺的淡若不見的月光被遊蕩在天際的烏雲遮蔽了,房間內的空氣徒然變得壓抑,只有女孩依然恬靜自然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一語不發。

彷彿是為了阻止沉默迫降的氣氛,李琦搖搖頭,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們有事就在這說吧,如果因為談話聲把小欣吵醒了我還要謝謝你們呢。

“好吧,那就打擾了。”葉辰望了女孩一眼說。

葉辰脫下黑色大衣掛在門口的木質一掛上,和老楊坐在了李琦剛剛從窗邊拿出來的塑膠圓凳上。李琦坐在二人對面,雙手放在膝上抬頭望著葉辰和老楊,在他身後是躺在白色床上的女孩。因為沒有桌子之類的物品,老楊將懷中掏出的筆記本放在腿上,右手持筆隨時準備記錄,顯然是經常碰到這樣的情形。

“今天過來,主要是想問問關於秋芮的事情。”葉辰盡量用最低的音量說。

“秋芮?秋芮怎麼了。”李琦皺了皺已經稀疏的眉毛問。

“您還不知道嗎?”老楊向前探了探身子說,“秋芮已經於十一月二日,也就是昨天晚上被殺害了。”

“什麼!這。。。不會吧。”李琦猛然半站起了身體,,睜大眼睛望著老楊說。

“您在電視上沒有看到關於這件事的新聞嗎?”葉辰問。

“來醫院之前確實沒有看過。”

葉辰點點頭說,“今天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李琦似乎還沉浸在剛剛得知的重大資訊當中,一時間不知道在想什麼,發起呆來,完全沒有聽到葉辰說的話。

“李琦先生。”

“哦,哦,不好意思,繼續吧。我會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李琦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麼凝視著葉辰問道,“被殺害的?那兇手抓到了嗎?”

“我們慢慢來,李琦先生。”葉辰隨意的擺了擺手,“我想知道您居住在志成裡小區有多久了。”

李琦右手輕輕摩擦著還殘留鬍渣的臉,微微皺了皺眉,抬頭望著頭,“恩。。小欣出生那年,恩。。。今年是2012年,那應該就是1999年住進志成裡的,沒錯,就是1999年。

“1999年,十三年前了啊。”老楊感嘆了一句。

“是啊,當年那周圍都還是荒草地呢,和現在可沒法比。”李琦緬懷的說。

“您記得季安吧。”

“季安,當然記得,昨天我們還見過面。。。對了,他怎麼樣,秋芮不是他的。。。。”

“沒錯,秋芮的男友季安。”葉辰頓了頓,凝視著李琦的臉,片刻之後說,“而且,他也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這不可能吧!”李琦睜大了眼睛,隨後又搖了搖頭說道,“我跟他聊過幾次,他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多說,希望您能理解。”葉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