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他平時替書店抄書賺的一些,大部分都被他留著存下用於明年的科考,身上只留了一點。

甄香君連忙制止他:“不用,你自己收著,小孩子不懂事,把錢吞下去就不好了。”

甄博文直接將那幾文錢塞在小孫青的荷包裡:“只是我這個做舅舅的一點心意。”

甄香君嘆了口氣,又突然想起什麼,要將身上的襖子脫下來。

甄博文見到她動作,伸手止住她:“這是阿孃特意買了布料給你做的,家裡每人都有。”

甄香君聞言很是吃驚:“阿孃?”怎麼可能?

她在孃家時因為是龍鳳胎,又是長女,深得甄爺爺甄奶奶及甄大山喜愛,在孃家的時候日子過的還不錯,但這其中絕不包括她那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娘。

尤其是她嫁人之後,甄大山去世,就像是她的靠山也跟著塌了似的,阿孃心中是從來沒有她們這些女兒的,不把她榨幹了就算不錯,阿孃會給她做衣服?

甄香君只當這衣服是甄博文用自己抄書的錢給她買的,嘆道:“你當下最要緊的是透過發解試,考中秀才,你平時抄書賺點錢不易,還是不要亂花了。”

甄博文見解釋無用,笑了笑,不再說話,而是拿起了牛車上的一本書繼續看。

他比誰都更加迫切的希望改善現在家裡的狀況,他要給姐姐撐腰,要給二妹撐腰,還要照顧家中幾個弟妹。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夠考中,只有考中秀才,舉人,乃至進士,不需要他做什麼,到時候家裡人日子自然會好過些。

牛車搖搖晃晃,走了半個小時才到甄家村,甄香君抱著甄博文在村尾下車,甄二郎繼續將牛車趕到村長家,趕緊給人家送回去。

今天年初二,村長自己家也要用車。

甄香君拎著雞,甄博文抱著小孫青,還沒有進甄家院子,一股濃鬱的香味就已經從廚房裡飄出來。

站在門口的甄四郎看到甄博文和甄香君,大喊一聲:“大姐回來了!阿孃,大姐回來了!”

大姐回來了,終於可以吃香噴噴的大骨頭面條了!

今天慕清沒有燉雞,而是將幾只豬大骨蹲在了小鍋裡,用灶火煨了一個晚上,早已燉的骨肉分離,溫軟酥爛。

甄三郎甄四郎他們早已聞著香味肚子餓的咕咕叫,但是阿孃說了,必須要等大哥大姐二哥他們回來一起吃。

是以甄四郎早早就站在門口眺望,在看到甄二郎駕著的馬車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大吼大叫了起來。

慕清聽到甄四郎的叫聲,讓甄香草出去看看甄博文他們是不是真的回來了,甄香草出門一看,駕車的果然是二哥,連忙回廚房告訴了慕清。

慕清這才就著灶下的文火,抹了些葷油在鍋底,開始煎雞蛋。

甄四郎聽著雞蛋落在油鍋上發出的滋滋滋的聲音,和傳出來的煎蛋的香味,不停的嚥著口水,恨不得甄二郎他們的牛車立刻就能到家門口。

此刻他們終於到家,甄四郎整個人都興奮的恨不得跳起來:“阿孃阿孃!大姐回來啦!”

慕清從廚房探出頭來一看,果然是甄香君,只是這甄香君和原主記憶中的模樣相差甚遠。

原主記憶中的大女兒是個俏麗的沉靜的很有長姐風範的,而眼前這個小婦人卻如同即將幹癟枯萎的花,明明才十八歲的模樣,看上去倒像二十來歲,眼裡也透著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疲憊和苦澀。

慕清看到甄香君,幾乎是條件反射就要露出笑容,想到原身該有的反應,立刻板著臉呵斥甄四郎:“回來了就回來了,叫那麼大聲做什麼?要不要我放點鞭炮慶祝一下?”

又朝甄香君呵斥:“還愣著做什麼?你大哥二弟一大早去接你,早飯都沒吃,還不快過來端早飯!”

說完又回到廚房,將黑陶碗一字排開,七個大碗和兩個小竹碗。

她先是將每個大陶碗裡面都按照家中人年齡大小,撈了足夠的面條,再將早已用油滾好的菘菜青菜)夾在黑陶碗邊,把荷包蛋蓋在面上,將一隻裹著瘦肉的豬大骨放在面條上,最後往裡面舀熬了一個晚上的肉湯。

其中最多的兩份是甄博文和甄二郎的,其次是慕清,然後是甄香君、甄香草、甄三郎,再到甄四郎、甄香、最後還有小孫青的。

甄四郎一看他的碗裡面條沒有甄三郎多,立刻不幹了:“阿孃,為什麼三哥的比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