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卻在與他談完白糖的生意後,帶著剩下的兩桶白糖,去縣學找甄博文。

歷史上,霜糖最早出現的年代在北宋,此前唐宋時期雖然已經從印度引進了白糖,卻不像她做的這樣雪白晶瑩,而是呈現淺黃色,此時稱之為‘石蜜’,一直過了數百年時間才轉化為雪白的‘霜糖’。

石蜜在唐宋時期,一直作為皇帝和貴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她對古代歷史的大致事件知道一些,這麼細節的東西她哪裡會關心,又哪裡會知道,她眼裡的調味品在古代如此金貴。

對比下黑糖價格,這個價格也差不多,就將這次所帶的三十多斤白糖一次性全賣給了田記。

不賣不行,家中已然一貧如洗,即使想賣方子,也不是乍然就能做到的,手裡必須要有點活錢做其它的事。

總共三十七斤白糖,賣了四千零七十文,田掌櫃湊了個整數,給了四千一百文。

一千文為一貫錢,由於民間‘短陌’現象普遍,一貫錢只有八百文,一貫錢裡面只有七八百,慕清一下子得了整整五貫錢,加上這個年代白銀總量太少,價值過高,五貫錢便是五兩白銀,這可是一筆鉅款了。

五兩白銀看著很多,等明年甄博文科考,處處要用錢。

她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一次就賣光了,原本還怕賣不掉,又得挑回去呢。

慕清和田掌櫃在談霜糖事宜的時候,甄二郎一直傻愣愣的站在她身後看著,他沒有想到阿孃製出的霜糖居然這麼值錢,它的成本也才花了幾百文錢,加上一些柴火和家裡人工而已。

而柴火和人工在甄二郎眼裡完全算不上什麼了,居然換了五兩銀子。

他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一點都不好了,像是被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什麼時候賺錢這麼容易?

每到冬季,村裡也有不少壯勞力會到縣城中找一些短工打,一天也就能賺個十幾二十文錢,到過年回家帶個三五百文,就已經是很多了,除去平時的一些收入,一個家庭中一個勞力一年能存個五六百文,勞力多沒分家,再多一番或兩番,也就一兩二兩的銀錢,基本不會超過三兩。

農民種地所出的糧食,除去交出去的稅,只夠他們一年的口糧,這還要趕上時年好的時候,要是遇上旱災洪災,連這個都沒有。

他阿孃一下子就賣了五兩。

慕清讓田掌櫃給了四兩白銀和一貫錢。

談完之後,田掌櫃又打包了一些田記的點心給慕清,慕清便一邊和田掌櫃聊天,一邊向田掌櫃打聽關於兩廣、雲南那邊棉花的事。

至於田掌櫃,則多是套慕清的話,比如這霜糖的原料及製作方法,她家中何人,住址等資訊。

慕清因為來古代時間不長,秉著不知道的少開口的原則,田掌櫃問她什麼,能說的她就說一些,不知道的,就裝作聽不懂田掌櫃的北方話,目露茫然地微笑。

後來實在扛不住了,就說要趕時間,得走了。

幾番套話,除了知道她身後站著的憨厚少年是她兒子外,其它什麼也沒套出來,倒是讓慕清知道,田掌櫃的肆宅還是北貨南銷,南貨北銷。

慕清問道:“不知鋪子裡可有兩廣、雲南那邊的貨物?”

“兩廣?”田掌櫃眉頭微皺,“兩廣和雲南那邊倒也有遊走商人過去,你可是要買什麼東西?”

慕清主要是想要棉花種子。

棉花在西漢時才傳入我國,途徑有兩條,一是非洲綿傳到了新疆,也就是西域諸國,到南北朝時,在西域棉花種植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推廣,另一條途徑是亞洲棉傳到兩廣、雲南和福建。直到唐朝時,棉花種植地也僅限於上述地區,産量也不大。

她記得,宋朝時,棉衣價格還比絲綢要貴,直到明朝時期,棉花種植得到大面積推廣,棉衣才逐漸成為底層勞動人民的主要衣料。

她將棉花的特徵和田掌櫃細細說了,又道:“不論那邊有什麼,只要是我們南方這邊沒有的蔬菜、穀物、農作物、水果等種子,我通通都要,包括西域那邊,若田掌櫃遇到往那邊行走的遊走商人,還望田掌櫃幫我留意一下,尤其是這棉花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