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的樹才剛剛抽了一點兒小芽,遮不住他的目光,遮不住他唇邊的淺淺笑意。陰沉沉的天,陽光藏在了雲後,少了太陽的光芒萬丈,他的目光更是璀璨——他的眼裡是星星的海洋,讓人想在他的眼光裡游泳。

其實,秦越的內心裡早就急瘋了。他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古依漪了,雖然他不明白她為了什麼在和他生氣,但是她怎麼說都控制不了他在想他。他在家裡都快瘋了,他是真的很想她。原來,思之如狂這樣的詞語是真實的心理狀態,古人誠不欺我。

四年多的時間裡,他總是很輕易地就能見到古依漪。因為他們在一個學校讀書,他們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是寒暑假的時候,只要願意,他們隨時能夠找到理由跑出來見一面。所以,他沒有嘗到過相思的味道,特別是明明想念到難受,卻又不能見面,只覺得相思是藤蔓,深入骨髓。

在他為病痛折磨的時候,古依漪又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他每次在痛苦煎熬中睜開眼都能看到她的笑容,溫柔又可愛。她不知道她的微笑給了他多少的勇氣。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撐過一次又一次的化療,有許多的報道中,有人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不想再繼續接受化療,因為那種痛苦實在是難忍。

可是她的笑容就像他的心靈燈塔,告訴他在痛苦之海的盡頭有人站在那裡等待,只要順著光芒前進他就能尋找到安全的港灣。所以當她突然抽離開去,他真的難受到瘋狂,幸好他已經好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撐下去。

他開始在吃飯的時候想她,睡覺的時候想她,呼吸的時候都在想她。不是不知道愛情的物件是她,不是有過懷疑,也不曾忽略過她的存在。他一直都愛她又珍視她,可是從來不會像這樣帶著這樣洶湧如潮水的愛意,在萬分之一個瞬間就能將她湮沒。

以前的感情是愛,現在卻是愛不夠,再怎麼做都不夠。

可是他的表現是平靜地,只是帶著淺笑站到了教學樓底下,等著鈴響,等著那個人的腳步聲響起。

動聽的下課鈴聲千呼萬喚始出來,終於響起了那一聲久違的音樂,然後是人的腳步聲,輕的重的,紛紛擾擾。秦越也覺得非常奇怪,那樣多的腳步聲裡他怎麼就能辨別出來了那一個特別的聲音呢,隨著聲音,他還能刻畫出主人的樣子,輕柔溫婉。

秦越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個門,古依漪一出來就撞入他的眸光裡。那一瞬間就是電影場景的重演,世界上的所有紛紛擾擾都消失了,只有他和她,在永恆之地裡互相對視,一眼萬年。

其實秦越的特殊形象很是吸睛,他的樣子吸引了不少的人,他們好像想起了幾天前的八卦,眼前的這個就是八卦的主角。有不少的人在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地看著他和她以及他們那個特殊的磁場。

他們兩忽視了所有的這一切,忘了做表情和動作,只呆呆地對立而站,在心裡微微的酸澀:他她)居然這麼瘦......

古依漪在上課的時候就有了些隱隱約約的預感,和一個人在一起久了確實會感覺到對方的磁場。在面對秦越的時候,她的第六感格外的有用。可是,作了再多的預想,見過再多次面,這一刻還是做不出別的事情,只能沉默,只能發傻。

她很心疼,想念、怨怪、心疼等等情緒都折磨著她,她的眼淚就這樣往眼眶裡漫溢,心裡頭酸酸的。

最後,是古依漪先反應過來,她微微抬頭將淚光倒回去一點點,然後撐著眼睛向著秦越走去,對著他微笑:“秦越。”

本來設想過無數次,見到秦越的時候一定要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她甚至對著鏡子練習過表情,讓他看到了就率先在心理上認輸,幫助他更好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可是,這都失效了,她滿心滿眼的只剩下站在對面的那個人。

這下子,雖然不是做出來的表情卻更加真實,衣服泫然欲泣的小媳婦的樣子,就那麼看著秦越,眼睛裡分明是淚光閃爍。

秦越看著,心尖尖被掐疼了,伸出兩隻手去拉古依漪,聲音溫柔:“依漪,我出院了。”

真的是瘦了,兩周沒見,他更瘦了!秦越的手骨節分明,感覺得到手上的突起,拉著手都會覺得有點硌。就這麼一點些微的觸感,古依漪再也忍不住,撲到秦越的身上就哭了起來。

一張臉埋在秦越的胸口,右手還和他交握著,左手抓著他的空蕩蕩的大衣。大衣厚實,衣型挺括,她努力地抓卻又抓不住,只揪得起一個小角。就像她的難受一樣,雖然一直在流淚,可是那種無助的痛苦卻依然無法排揎。

淚水接連的往外流著,透過脖頸處的縫隙滲入到肌膚上,冰涼,滾燙。

秦越單手抱住了她,只覺得還沒有抱緊,只能在嘴裡不停地說:“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兒啊,在這兒啊……”

周圍的人走路都走得很慢很慢,幾乎是一厘一厘的挪動。眼睛就黏在這一對八卦紅人的身上,不時有幾聲輕嘆飄來:“嘖嘖——”

校園的氣氛從他們這個原點開始發散粉紅的氛圍,真的很粉紅很粉紅啊~

古依漪漸漸地止住了哭聲,她終於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決心,松開手頭抵在秦越的胸前,將臉上的狼狽整理好。

秦越畢竟才剛出院,體力還很差。站在這裡等了古依漪這麼久,又抱著她由著她哭了一場,真的是已經站不住了,身體微微搖晃,腿有些打顫。但是還是撐著沒有動。

古依漪整理了一下情緒,看看秦越腳邊的大包,知道他剛下車就等在這裡,更加覺得心疼。她任由秦越繼續拉著她的手,對他說:“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