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瑾呵了一聲,兩指依舊捏著劍尖,不見他如何使力,忽然,那劍“咔嚓”“咔嚓”數聲,竟全然斷裂開來,如同片片雪屑,掉在了地上。

呂佳和陸煜恆頓時看懵了,心內對他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認識,眾所周知,能上群英榜的修士,其修為自不必多說,所用的兵器各有不同,但無一例外地,皆是修仙界罕見的神兵利器。可這樣的神兵利器到了他的手中,卻宛若豆腐渣一般,輕輕一捏就碎了。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其實修仙界的修士對如今的妖界已沒有以前那麼清楚,只因自前頭那個老妖王身隕之後,新冒出頭的幾個妖王比之以往,低調了許多,也不怎麼出現在世間,雖則時有聽聞哪個妖王又幹了什麼禍事,但都不怎麼危及人間。

是以眾修士也不知道此妖王又是傳言中的哪個妖王,只知現下這個是修了新妖城的那個。修士眾多,不免有與這些新妖王打了交道的,自然也給他們取了名號,卻不知奚瑾的名號又是什麼。

奚瑾輕輕鬆鬆捏斷了那劍,文澤宇震驚之下,愣在了原地。奚瑾卻不管他,輕一轉身,徑直拉過寧嗣音的手腕,對她微微一笑,道:“師姐,隨師弟走。”

他只如此簡單一句話,不待寧嗣音說些什麼,就拉著她朝外頭走去。

寧嗣音不由自主跟上他的步伐,懵懵怔怔之際,對他的所作所為也有些反應不及。他的動作實在是快,及至轉過那面屏風,寧嗣音才轉回頭,看向執著斷劍後剩下的劍柄的文澤宇,宛若失去了所愛之物,不可置信。

這時,恰對上了他投過來的眼神。

文澤宇猛然醒神,大步追將上來,喊道:“別走!”

奚瑾當然不做理會,只攥住她的手腕,甚至隱隱加快了步伐。寧嗣音不由道:“阿瑾,我這裡還沒完。”

這件事必是要了結的,端看文澤宇要如何了結。

不過看他是要與她拼個你死我活。

寧嗣音無法阻止,但也不會退縮,若文澤宇當真要如此,她也只能拿劍接招了。

奚瑾頭也不回,卻溫聲道:“師姐相信他說的話?”

寧嗣音遲疑了一下,回想起方才心頭湧上的痛悔情緒,仿若她曾經真的做過這等事,而文澤宇言之鑿鑿,擺明瞭就是她,對那個給自己做小玉墜的夫人見死不救。

原主確實是川城寧家的人,在這個人口稠密的小城,自小就顯出了非凡的修煉天賦,雖然未曾拜入師門,但無師自通,竟能自行吸取周遭的靈氣入體,化作靈力,打通經脈,實實擁有極好的資質。

按文澤宇的話中所言,即便沒有師父引導,那時原主應當也已到煉氣的境界。而在那場妖亂之中,寧母應是為小妖所傷,治療凡人這樣的傷勢,當然也是足以做到的。

所以,此時的寧嗣音已幾乎信了文澤宇所說的話。

奚瑾卻不等她說什麼,徑直道:“教師姐等師弟這麼多天,師弟實在過意不去,這就帶師姐尋真相。”

寧嗣音一怔,後頭文澤宇幾近奔到了身後,伸著手欲要撲向他們,口裡仍在狂叫著“你別走!休想走!”卻在將將要觸及她的衣衫之時,奚瑾拉緊了她的手腕,於眾人驚瞠的目光下,化作一道遁光,倏忽一下就離了此地。

眨眼之間,寧嗣音只覺腳下又觸到了實地,睜眼一瞧,發現到了一處山林之中,頗是偏僻,沒有什麼聲響。

寧嗣音眨眨眼,看向身邊的少年,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她疑惑道:“你要帶我去哪裡找真相?”

雖然她方才想的是,不若就在那裡與文澤宇打一場算了,這樣的過往明顯折磨得他太深,盡早結束算了。但既然奚瑾說了有真相,就證明背後必有其他緣由,便也不用與文澤宇打個你死我活了。

奚瑾卻沒回答她的話,轉而道:“師姐方才想做什麼?師弟若不來,你是想讓他刺中你嗎?”

那般情境之下,她心神確然教文澤宇的那番話弄亂了,不禁懷疑起自己來,更兼之心頭所生的不適感,頗是煎熬,好似自己真的是個罪人。

以至於文澤宇執著那劍過來時,才反應不及。

寧嗣音垂下眼眸,為自己辯解:“我沒想讓他刺中,只是……”

“只是師姐是對那個傻子留情?”少年驟然冷哼了一聲,緩緩松開了她的手,兀自轉面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