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才發現紫胤雖然外表冷漠,內外確實極重情感道義。

如今這番對她的關心言語,更多了幾分溫潤柔情。

能有一人待我如斯,我心足矣。

或許多年之後,你回去了天墉城,而我回到了千年之後,當我們閑暇仰望白雲過兮時,會相互的念起彼此吧。

☆、一劍初春

天玄教偃旗息鼓了一段時日後,又在世人毫不知曉的情況之下,偷襲了江南一個門派,同樣的手法,殺光大人燒光屋,將小孩掠走。

他們行動十分詭異,有任務時,就能迅速將人馬化零為整,像群野狼一般群體行動,而行動之後就會消聲滅跡,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好似人間蒸發一般。

沒有活捉莫夕逾,群豪尋天玄教的線索又斷了。

候無心說,莫夕逾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因父親拋棄了他們母子,二十幾年來莫夕逾一隻對他心生記恨,揚言不殺死他,難平其憤。

雖然眾人猜測莫夕逾還會再來尋仇,不過現下卻不能守株待兔,只因時不待人,武林中眾門派屢遭迫害,鬧的人心惶惶。

這段時日集結在江都的正派,每人都會四處奔波遊蕩,尋覓天玄教的匿藏地點。

楚煌帶補天嶺眾人,紫胤帶天墉城幾弟子,程夔帶百草谷眾人等,百裡生輝和韓休寧倒是十分投緣,二人留在江都城中,在兵器行與各種商販間穿梭,打探訊息。

身份最為尷尬的就是若水,因為她毫無武功和修為,簡直百無一用,頂多算是個被天玄教追殺的弱女子,而且誰都不願意帶她這拖油瓶行動奔走。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做好後勤工作,煉制小還丹和金創藥等,以備不時之需。

但時間仍很充裕,她每日不是和店小二拌拌嘴,就是躺在客房睡大覺,畫個眉點個唇,自己自攻自受玩象棋。

就這樣過了幾日,眾人終於打探到了個重大線索,三十裡外位於懸崖上的一座古堡有蹊蹺。

那堡叫建元堡,是漢代遺留的古城,俱附近的山民樵夫說,那裡經常出入一些成群結隊神秘人,堡前經常出現偌大的巨人腳印,夜間經常聽見堡內,傳來怪物駭人的咆哮聲。

所以眾人決定計劃一番,然後去建元堡一探究竟。

就在這百忙之中,楚煌還抽時間送了若水一匹馬,說她在客棧如果遇到危險,可以騎馬逃跑。

女人感知最敏感,若水只覺得大司命對她的關切,並非單純盟友的感情,還有另外一種湧動的情愫,愛。

愛是藏不住的,即使不言出,眼睛也可以透出來。

大司命身份高貴,氣宇軒昂,是個溫和翩然的絕世男子,若放到以前,她定會義無反顧的求交往。

但正在愛上一個人後,其他人都會變成了浮雲,變成了將就而已。

她的心有所屬當然是,紫胤。

他空門中人,早已了了無塵,冷漠孤僻又禁慾。況且他清德高遠,又怎能容忍這這風花雪月的男女之情。

但愛就是這些自虐又心甘情願,倘若他不會笑,她也甘願在他冷漠裡居住。

那次夢魘之後,再見到紫胤,已是十日之後了,那一日她在河邊飲馬。

江都城郊一條長河婉婉向東,水與天一色碧,四處鬱郁蔥蔥,百草豐茂。

她背河而立,正在用刷子給馬梳理鬃毛,她著了一身鏡花綾碧色散花水霧裙,如一株迎風翠竹,清麗可人。

哼著一首輕舒緩的小曲,雲和風彷彿都變的抒情了起來。

她纖手撫摸著那匹棕色駿馬的側臉,馬兒便溫順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

這匹馬四肢修長,皮薄毛細,棕色的毛油亮的像陶瓷,額頭有一撮閃電形態的白毛,是大宛國特有的千裡馬。

紫胤清楚的記得昨日,楚煌環著她教她騎馬時,她高興的樣子,縱使摔的滿身都是泥土,衣衫也染上了草漬,仍舊堅持不懈的一往直前,摔倒了也不哭,只會仰天哈哈笑兩聲。

這傲然於天地間,生機勃勃的喜悅和豪放,恰恰是她不同於其他女子的特質。

若水看見他時,眸中帶了些歡喜明麗的笑,如澹澹天光,耀眼。

她招了下手喚道:“紫胤快來看我的馬”

透過她的面孔,紫胤彷彿看到了當年另一個巧笑倩兮的少女。

紫胤問道:“它喚作什麼?”

“慄寶,它可是個女孩子呢,楚公子送的”,若水笑嘻嘻的說。

紫胤默然了片刻,道:“…楚煌…待你倒是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