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大弟,這是一兩多銀子,這些日子請醫生的費用也該在年前給人家結清,林醫生也不容易,常年看病佘藥,年關大家都得過。再看能不能給家裡添點食物,總得讓孩子吃飽,病才能好得利索。”

爹孃正不知怎麼開口,寒風淩冽的門外傳來了女人隱忍而憂心忡忡的聲音:“孩子他爹啊,是不是你把我那塊手帕拿走了?手帕裡那點錢還是美芳那年剛去做繡女的時候,連同她自己繡的一塊手帕一起給我的,說讓我買件衣服、買點好吃的。我一直都沒捨得用啊!”

女人一邊說一邊走進了廚房,見大家圍爐而坐,灶臺上還有切好沒來得及收拾的野豬肉,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她彷彿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開口:“孩他爹,伯仁和伯忠兩個過幾天就回來了。你將另一半豬肉賣得一點不剩,連那些豬腸豬肚,也都拿去賣錢了。孩子們回來又只有白粥鹹菜。都是半大不小的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本來外面做工就吃不好,到時回來之後還是肉都見不到一星點。本來以為你這半邊豬肉也是拿去賣錢的,卻沒想到……伯仁、伯忠也是你的孩子啊!”

大伯母臉色黑沉,眉心皺成一團,臉上悄悄爬上了皺紋,也不過30多歲的年紀,貧賤夫妻百事哀,歲月催人老,真不只是說說而已。

林美玉看著眼前這位大伯母,聽見大伯開口:“孩他娘,你這是幹什麼?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大弟他們比我們難熬,我們要幫襯著點。美玉這孩子剛剛大病初癒,需要進補……”

大伯母不聽則以,一聽大伯說這話,更是掉下了傷心淚,一邊哭一邊拉著美玉她孃的手:“弟妹,你說說,你說說。我知道美玉需要進補,知道你們日子艱難。但是,伯仁、伯忠也是孩子啊!兩個半大小子,整日裡沒吃沒喝,臉色都烏黑烏黑的,身上扯不出二兩肉來,一看就是沒吃飽飯的孩子。大人都不說了,孩子也太可憐了!”

爹孃都讓大伯母坐。娘拉著她的手坐下來,一邊淌眼淚,一邊說:“大嫂,真是對不起!我們還以為另外一半給伯仁、伯忠留著呢!這些年都怪我們,拖累了你們。真的,真的,都怪我們,我們是大累贅啊!”

看見娘哭,美玉便心疼不已。

她決定將之前的計劃公諸於眾。大伯為了他們家,連帶著關系最好的兩個堂姐都一起吃苦,現在,也該是她報恩的時候了。

美玉見大家亂作一團,大伯母和娘拉著手掉眼淚,大伯和爹低著頭默不作聲,想了想,開口說道:“大伯、大伯母、爹、娘,我有事和你們說!”

聽她說有事和大家講,眾人都收了收眼淚,疑惑地望著她。

按照x來之前掌握的資訊,林美玉出生在魚躍國京城魚躍城的林宅中,老宅——也就是現在住的破房子,位於魚躍城近郊的山溪村。村子三面環山,與魚躍城相連,彷彿一個巨嬰躺在大山母親的懷抱,地理位置非常優越。

村子雖叫山溪村,然而流經村子的卻並非小溪流,它是流向京城的魚躍河的一部分,世世代代灌溉農田、造福百姓。

與京城毗鄰,地理位置極好、交通運輸極其方便的山溪村,三十年前,在美玉的爺爺還年輕的時候,村民們種田的、做買賣的、習武學文的,不一而足。

美玉的爺爺既是種田的好把式,更有商業頭腦,不僅自産自銷,還十裡八鄉、走街串巷地倒騰有價值的物事,運到京城中賣給達官貴人,甚至皇親國戚。

因此,爺爺還給三個兒子在京城中買了一套三進的宅子,叫林宅。美玉便出生在林宅之中。

爺爺又買了幾百畝田地。日子過得也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

不料在美玉六歲之時,爺爺為了救落水兒童不幸身亡。

偏偏美玉的小叔是個最奸詐狡猾、六親不認的。爺爺一死,他不僅用盡手段霸佔了林宅,將大哥和二哥趕到山溪村兩處老房子居住,還生出了無數事端。

為了讓爹孃過上好日子,又為了讓他們不産生懷疑,美玉想過了,拿去世了的爺爺說事,應該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美玉不急不緩,開口說道:“爹孃,大伯大伯母,你們都坐近些。我之前已經說過,這次死裡逃生,是有神靈庇佑。你們知道神靈是誰嗎?便是爺爺!”

美玉頓了頓,為了增強故事的可信度,一定要娓娓道來,要讓人深信不疑:“在我以為自己就快死了的時候,忽然見著了爺爺。爺爺還是那老樣子,花白頭發花白鬍子,粗布藍色衣服,一雙黑色的新布鞋。”

見大家都聽得入神,林美玉知道有戲了。

她繼續一字一頓地說道:“爺爺見我急匆匆趕路,忙攔住我,將我摟在懷中。當時,我看見爺爺蹲下身來,目光愛憐地盯著我看,我一點也不害怕,開心地喊‘爺爺!爺爺!’。爺爺見我喊他,更高興了,笑得鼻子眼睛都看不見了。他對我說:‘孩子,我的美玉,爺爺當年救了一個人,老天爺說要給我一個大大的獎賞。前幾日我便祈求老天爺,讓他保佑我的美玉逢兇化吉、遇難成祥,一生平平安安、健康開心!’”

美玉說到這裡,抬頭看了看爹孃,只見娘頭點得如同搗蒜一般,雙手合十,目視頭頂,彷彿祈禱一般。她輕輕地喊了一聲:“娘!……”

娘激動不已,一邊拿衣袖拭淚,一邊望向美玉,點頭說道:“美玉啊!你爺爺生前就最喜歡你,說你喜歡讀書,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這次你的病能好,一定是爺爺保佑的。等你病好了,得去爺爺墳上多磕幾個響頭!”

美玉點點頭,表示同意。

只聽她繼續說道:“說完這些話,爺爺還有點著急,又匆匆說道‘美玉,老天爺給爺爺的時間不多,你聽好了:在村後我們自家的那片田裡,爺爺早年間埋了一些小石頭。這些小石頭很值錢,能幫到你們。今天一併得了老天爺的恩準,將這些都統統告訴你。美玉,我告訴你具體地點,你記得讓你大伯和爹一起去挖。至於你小叔,就不要告訴他了。這個不肖子!美玉,爺爺好想一直抱著你,看著你們長大成人、結婚生子,可惜,爺爺看不到了。今天,爺爺正式跟你道別,從此以後,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美玉假裝懵懂地只顧敘說夢中情景。

大家聽了,都哭得稀裡嘩啦。

林美玉看見眾人真摯的眼淚,美眸中泛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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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 爺爺的秘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