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摸了摸後腦勺,偷偷瞥了迎香一眼,“迎香姑娘,船已經啟航,咱們也趕緊跟上吧……”

迎香瞪了他一眼,轉身便向船伕招手示意。

李逵略顯尷尬,輕聲詢問身邊的鄧申,“老弟,迎香姑娘的脾氣這麼暴躁,你平時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鄧申皺了皺眉,“李逵大哥,迎香的性情其實非常溫和,還請你不要如此評說。”

話音落下,他也跟隨迎香而去。

小船沿著河面緩緩行駛,不時穿過一座座古樸的拱橋,蕩起的水波聲和細碎的雨滴聲交織在一起,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幅渲染著離別情緒的煙雨畫卷。

姜懷虞凝視著船艙外的風景,失神許久,一言不發。

淩墨也沒有打擾她,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紙筆,鋪展在小桌上,提筆疾速勾勒起來。

“煙雨之中,離愁纏繞。”

過了一會兒,姜懷虞輕輕嘆息一聲,才回過頭來。

只見,在她失神的這段時間裡,淩墨已經將畫像勾勒得栩栩如生,幾近完成。

姜懷虞的面容顯露出驚訝之色,卻未發出一絲聲響,她靜靜地等待著淩墨完成畫作,然後才溫婉地笑道:“淩公子今日似乎心情頗佳,竟然在短短一日之內創作了兩幅肖像畫,若是傳揚出去,只怕旁人都會感到難以置信。”

她輕輕地俯下身子,目光凝視著自己的畫像。

與曹姑娘那幅色彩斑斕、生機勃勃的畫像相比,淩墨為自己所繪的這幅,採用的是素雅的白描手法。盡管空間狹隘,時間緊迫,但他的筆觸依舊流暢自如,線條細膩而連貫,僅用幾筆,就巧妙地將自己臉上的神態描繪得淋漓盡致,栩栩如生。

“淩公子繪制這幅畫作,莫非也有意將其贈送於我?”姜懷虞含笑詢問。

淩墨的目光停留在畫像之上,畫中的女子斜倚在船艙之中,目光始終投向外界,僅露出半張臉龐。她默然無言,與船外的煙雨交織出一幅悽美的景象,眼中彷彿蘊含著無盡的憂愁。

他深知,這份憂愁,源自遠在西疆的那個身影。

淩墨心中湧起一絲失落,輕輕搖頭,低聲道:“這幅畫還不夠完美。”

“為何?淩公子為我繪制這幅肖像,難道不是打算相贈嗎?”

“的確是打算相贈,但,這幅畫作尚顯粗糙,不足以公之於眾。待我日後精心繪制一幅,裝裱妥善之後再贈予你。”

姜懷虞低頭端詳畫作,卻未發現任何瑕疵,她滿臉詫異地開口:“這幅畫難道還不夠好嗎?我反而覺得……”

“我說不好就是不好。”淩墨微皺眉頭,語氣堅定地打斷。

姜懷虞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便沒有再繼續追問。但她心裡清楚,像淩墨這樣的天才,對自己的作品要求自然遠超常人,他覺得不滿意,或許是因為細節上仍有疏漏——盡管她並未察覺。

或許意識到自己語氣過於嚴厲,淩墨略帶歉意地說:“對不起,我……”

姜懷虞微笑著搖了搖頭,“淩公子無需解釋,我明白。”

淩墨輕輕地將畫作折疊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他日,我定會為你補上一幅。”

“好,那我便靜候佳作了。”

輕舟緩緩蕩漾,已遠離喧囂的鎮子,駛入一片蔥鬱的山林之中。雨後的林子裡,煙霧繚繞,宛如夢幻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