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髒器破裂

曹書綰輕輕嘆息一聲,繼而在敘述中揭開了一段酸楚的往事:“東家,你可能並不清楚,我那所謂的父親,並非曹家的親生骨肉,而是我祖父在年輕時收養的孤兒。”

“歲月流轉,我逐漸長大成人,能夠分擔母親的勞作,賺取微薄收入。然而,母親的身子卻日益衰弱,我們家的積蓄幾乎耗盡,求醫問藥的費用迅速將我們拖入貧困的深淵。盡管如此,母親的病情卻毫無起色。”

“無奈之下,我只得硬著頭皮去求堂叔,卻在寒冷的冬日裡,被他無情地潑了一桶冰冷的洗腳水,並將其逐出家門。他甚至嘲諷說,我爹並非曹家血脈,我們母女與曹家毫無瓜葛……”

曹書綰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因為借不到錢,無法請來郎中開藥,母親的病情就此惡化。由於我容貌不佳,在鎮上也鮮有人願意接近,我們母女的生活愈發艱難。”

“直至去年,東家的大伯主動找到了我,他先是慷慨解囊,為我母親請來郎中治療,隨後更是願意購買我製作的胭脂,並提出要與我共同經營生意。”

說到此處,她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東家,你是第一個贊譽我為‘明珠’,並且願意信任我的人。你可曾知道,那一刻的我有多麼欣喜若狂?”

姜懷虞微微一笑,點頭稱贊:“你手藝高超,能製作出如洛兒殷般精緻的胭脂,若非明珠,又豈能匹配你的才華?”

曹書綰的笑靨如春花綻放,“自從與東家攜手合作,家中的境遇便如日中天。”

”家慈的病情亦是大有起色,依靠著製作胭脂水粉,我們不僅賺取了可觀的財富,還購置了嶄新的宅邸,招募了僕役侍女。原本以為生活會愈發蒸蒸日上,不成想竟然遇到了這等煩心事。”

“昔日裡,堂叔對我們避若蛇蠍,生怕被我們牽連,而今見我開設作坊賺得盆滿缽滿,竟主動找上門來,請求接濟。”

“起初,考慮到他到底是我的長輩,便拿出一些銀兩相贈。豈料他竟每隔幾日就上門索要銀錢,這讓我心中不禁生疑。曹家雖非豪富,卻也有幾分田産,家資頗為雄厚,加之他還有兒子贍養,如何會淪落到無法為繼的地步?”

“後來,我暗地裡派人打探,方才得知,那位堂叔竟然沉迷於賭博,連其子也沉湎其中,兩人皆嗜賭如命,將田地變賣作為賭資。原本從我們母女手中奪取的房産田産,如今已蕩然無存。恐怕連我給他的那些銀兩,也早已在賭桌上付諸東流。”

曹書綰的聲音漸漸蘊含了怒火,“得知真相後,我堅決不再施以援手。他每日上門騷擾,我只令人將其驅逐。然而那天,他竟然……”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激烈的掙紮。

姜懷虞深知,這或許正是激發曹書綰採取極端行動的關鍵所在,於是她忍不住追問:“那天,究竟發生了何事?”

曹書綰深深望了姜懷虞一眼,彷彿在那一剎那,她終於下定決心,準備揭露那令人震驚的真相。

柔和的語調中透露著深沉的憤怒:“世人皆誤以為我是個無心無肺之人,冷漠至親,甚至對長輩施加暴力。然而,他們又豈能洞悉那所謂的長輩,實則是一隻披著慈祥外衣的禽獸?”

“我曾清晰地對他說過,他當年篡奪了我祖父留下的田産,將我們母女倆無情地逐出家門。即便如此,我仍能不計前嫌,略施援手,施捨些許銀兩,這已是我最大的仁慈。我絕不可能持續資助這些無底洞般的賭徒。”

“他的貪婪讓我無法容忍,幾次三番上門糾纏。在我堅定不屈的立場下,他終於暫時安靜了一段時間。可就在那一天,我正在作坊忙碌,他用盡手段引開我家下人,企圖對我母親行不義之事!”

曹書綰的面容扭曲著,眼中滿含怒火:“就在我臨時折返家中取物的那一刻,我目睹了那禽獸正在強迫我的母親。我立刻沖上前去阻止,但他的嘴臉竟恬不知恥地說,只要我母親順從於他,他願意娶她,讓曹家重新接納我們母女。”

“我如何能不明白他的險惡用心?他是想迫使母親屈服,然後再利用我不得不提供財物。當時,我憤怒至極,一心要將他驅逐出家門。然而,即使他狼狽離開,嘴裡仍在肆無忌憚地詆毀我母親。我忍無可忍,一股怒火直沖腦門,抬起腳狠狠地踹了他一下。”

“那一腳我用了十足力氣,將他重重地踹倒在地。他在地上翻滾掙紮了片刻,待我家下人返回,見我方人多勢眾,他再怎麼鬧騰也佔不到便宜,只得自己灰溜溜地爬起來,離開了。”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離去時明明還生機勃勃,如同日常無恙,僅僅歸來兩日,生命之火便熄滅無遺。”

姜懷虞沉吟片刻,語氣凝重地說:“有人傳言,是因為髒器破裂而致命。”

“髒器破裂?”

曹書綰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開口道:“那些藏於腹中的髒器,我那堂叔身材魁梧,我那一腳踢在他腿上,分明不涉及他的內髒,難道是在他倒地之後,自己不慎震碎了體內的器官?”

人體的五髒六腑盡管脆弱,但除非遭受重創,單單一跤跌倒,的確不太可能導致如此嚴重的內傷。

姜懷虞皺緊了眉頭,說:“然而,官府調查結果顯示,死者生前並未患有宿疾,也與旁人無爭執,唯有那一日遭受了你的那一踢,短短兩日便離世。”

曹書綰的眼神逐漸暗淡。

“因此,我只能自嘆倒黴了。”

姜懷虞也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曹姑娘,你方才與我所述的一切,是否已經向官府說明?”

曹書綰的眼神閃爍著,回答道:“大部分我都已經如實告訴他們了,只是有一點……”

“是關於你母親?”

曹書綰點頭承認:“正是,那個惡毒之人死不足惜,我母親的名譽也不應因他而受損。既然此事無人知曉,我選擇了隱瞞。不過,這一點並不會對整個案情的判斷造成太大影響。”

這番話確實與案件本身關聯不大,姜懷虞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曹書綰嘆息一聲,說:“東家,我所知的一切,已經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