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懷虞的思維中,僅此一個可能性閃現——“莫非……是出於姜姝芩之手?”

迎香輕輕頷首,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涼,她緩緩道:“確實如此。我與臥蠶、襄薴三人情同姐妹,記得那年初雪紛飛之際,我偶然在鬧市與臥蠶相遇。她那時眼含淚水,向我吐露了侯府中的諸多秘辛。二小姐她……似乎在府內遭遇了不堪的待遇,於是將所有的怒火和怨氣都傾瀉到了臥蠶和襄薴的身上。記得有一次,襄薴不慎將茶杯碰落,竟被二小姐下令,在寒風凜冽的雪地中跪了一整晚。即便後來襄薴因受寒而病倒,也不得不及時就醫,但終究未能挺過難關,令人扼腕。”

姜懷虞的緊鎖,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怒斥道:“她怎能如此草率地對待一條鮮活的生命!”

“我心中確實是驚恐萬分!”迎香一邊擦拭著淚水,一邊苦澀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小姐,您或許並不知道,當您提出要讓我離開侯府時,我心中雖然充滿了感激,但同時也暗暗地有所埋怨。畢竟,如果在府中多待些時日,未來的出路無疑會更加光明。但現在回想起來,我真是太無知了,竟未意識到小姐此舉,實則是拯救了我的生命。”

“二小姐素來對我不滿,每次見面都是冷眼相待。如果我真的隨她去了侯府,恐怕我的命運也不會比襄薴好到哪裡去……”

迎香深深地俯首至地,表示著最誠摯的感激之情。“因此,我無論如何都要親自前來,向小姐磕頭道謝。”

姜懷虞溫柔地將她扶起,語氣和藹地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不必再將這些放在心上。只是臥蠶……”

面對一個年輕生命的逝去,姜懷虞的心中不免也湧起了憂慮之情。

迎香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輕聲說道:“小姐無需過分憂慮,侯府畢竟是侯府。自從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聽說靖遠侯夫人已經對二小姐進行了嚴厲的懲戒,並且嚴令她不得再有任何傷人性命的行為,臥蠶應當能夠轉危為安。”

“如此我便放心了。”姜懷虞輕聲嘆息,心情似乎也隨著這句話而輕鬆了一些。

在靖遠侯夫人的眼中,向來容不得半點沙子,這或許也是她想要與姜姝芩解除婚姻關系的諸多原因之一。

兩人重新落座,姜懷虞轉而關切地詢問:“迎香,自從你回到家中,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現在的生活情形如何?”

“我……”迎香的面色略顯遲疑,似乎下面的話語中隱藏著某種難以啟齒的秘密。

姜懷虞溫言道:“你我自幼相伴,若你有何難處需我援手,只管開口,絕無二話。”

迎香遲疑了片刻,臉上閃過一絲堅毅之色,隨即屈膝跪地,懇切地說:“迎香懇請姑娘帶我離開這處是非之地!”

“此話怎講?”

迎香眼中泛紅,卻強忍淚水,挺起頭顱,面容上交織著難以言說的悲愴與怨憤。

“姑娘待我之情,迎香銘記在心。然而,我那對兄嫂卻心如蛇蠍,他們為金錢所迷,竟然企圖將我賣給一位年過半百的鰥夫做妾。那鰥夫雖然喪偶,但所納姬妾眾多,不少於十人,而且還有三個兒子終日爭奪家産。若我踏進那戶人家,恐怕到最後連骨頭都將化作塵埃!”

姜懷虞聽罷,怒火中燒,“豈有此理!他們怎能對你下此毒手?”

迎香抬起衣袖,狠狠抹去眼角的淚水,硬是將淚珠憋回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