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日子裡,姜懷虞每個上午都投身於講學的殿堂,而每當午後陽光斜射,她便在私塾裡接待那些慕名而來,意圖競選夫子職位的人們。

各式各樣的人物紛至沓來,其中固然有人純粹是被招募夫子的花絮所吸引,懷著好奇心,甚至帶著一絲嘲諷姜懷虞的心態前來觀瞻。然而,在這些人群中,也不乏一些懷揣著誠摯心願,渴望傳授知識、啟迪後輩的有志之士。

在與他們一一交談後,姜懷虞發現其中兩位夫子候選人頗為出眾。

第一位乃是從城中書院榮退的資深舉人,他滿腹經綸,博古通今,在萬福縣享有崇高的聲望,頗有人望。雖然他對女性擔任夫子一職並不持反對態度,但對於書院接納女學生卻強烈反對。他直言不諱地表示,他傳授知識、解答疑惑,旨在指導學生熟讀聖賢之書,考取功名以報效國家,而女性既然無法參與科舉考試,略識文字即可,無需他耗費寶貴心力去精心培育。

另一位候選人則是一位年輕的秀才,因出身貧寒,多年來勤奮苦讀,傾盡家財,卻始終未能金榜題名,因此心灰意冷,意欲尋找一份足以養家餬口的生計。當姜懷虞詢問他對書院招收女性夫子和學生的看法時,他顯得頗為保留,既未明確表示贊同,也未直接表達反對。

除了這兩人之外,其他前來應聘的夫子人選均未能引起姜懷虞的青睞。更令她感到困惑的是,盡管她早已放出話去,福順書院招募夫子不拘性別,然而迄今為止,竟無一位女性前來應聘,這讓她不禁感到失望。

然而,她也深知,自己之所以能成為夫子,完全是出於老村長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才將她推上了這個位置。

其他女性,尤其是那些才學出眾的女性,往往出身名門望族,家中的管教必然極為嚴格。即使有人渴望投身教育事業,也可能因為家庭的阻止而無法如願。

隨著三月的腳步漸行漸近,春意漸濃,萬物複蘇。

私塾的小院中,一棵桃樹頑強地探出頭來,它的生長之地頗顯奇特,並非位於開闊的空地上,反而緊貼著牆角,盤根錯節,將牆基下的磚石擠得微微鬆散。顯然,這並非人工精心栽植,而是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有人將一枚桃核遺落於此,它便在這牆根下,悄然成了一株桃樹。

這棵桃樹已然有幾載光景,在初春的微風中,枝頭逐漸綻放出一些嫩綠的花蕾。姜懷虞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榆錢巷自家小院中,那棵新栽不久的桃樹,此時是否也正含苞待放,蓄勢待發?

她心中暗自估算,月中便是春闈的日期,屆時她是否還有時間去觀賞那盛開的桃花?

然而,即便桃花隨風而去,還有海棠花接力綻放。

他曾承諾,不會讓她失望。

午後閑暇,姜懷虞便在私塾的院子裡等待客人的到來,她索性搬來一把椅子,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下。她的家人,奉昀和慧依也未曾歸家,他們也搬來了一張桌子,在院落中專注地完成功課。

姜懷虞在陽光下悠然自得,心中浮現出種種雜念,竟漸漸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瞌睡之中。

“夫人,您快看這是什麼?”

迎香從外面匆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精緻的食盒,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芒。

她的聲音將姜懷虞從夢境中驚醒,她坐直身子,好奇地問道:“你又準備了什麼美食?”

聞言,奉昀和慧依也不禁抬起頭來。

迎香笑著開啟食盒,卻又輕輕地嘆了口氣,“夫人,您最近忙於書院的事務,飲食變得清淡,我注意到您這幾日似乎清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