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牢房裡蔓延著陰冷潮濕的氣息, 趙煜領著沈令安往前走,一直走到最裡面的角落, 看著牢房裡的人, 道:“沈相,這便是了。”

沈令安看了眼牢房裡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人,那是雲秋殿裡的宮女, 當日秋善公主死後, 刻意將髒水引到他身上的人,後來神秘失蹤了,沒想到卻在這裡見到了。

“此女名為春華,曾經在安妃宮中當過宮女, 故對安妃的言行習慣瞭如指掌,假安妃能夠騙過沈相, 此女功不可沒。”趙煜說道。

那叫春華的宮女嘴裡被塞著布條, 此刻看到沈令安,眸子裡頓時流露出一絲驚恐。

“原來如此。”沈令安垂了垂眸,唇角劃過一絲讓人膽寒的笑意,“多謝趙大人為本相留著她。”

“她的嘴巴甚嚴,即便用了刑也不鬆口,下官無能,還未能查出背後之人。”趙煜說道。

“無妨。”沈令安扯了扯唇, 走進了牢房,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春華, 道:“你可知本相最喜歡的便是硬骨頭的人?”

春華的眼神瑟縮了下。

沈令安又笑了笑, “骨頭夠硬,拆除的時候,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沈令安說著,喚了一聲:“沈缺,把她帶回相府,本相倒是想看看,她和假安妃的骨頭誰更硬。”

“是。”沈缺應了一聲,走了進來。

春華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眸中的驚恐比任何時候都要更甚,因為她知道,她落在沈令安手裡,下場只有一個——生不如死!

沈令安譏諷地挑了挑唇,“這就怕了?好戲,才剛開始。”

沈缺讓人將春華帶了下去。

沈令安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著。

這……才剛開始而已,這一生,他不得解脫,那些推波助瀾的人,也不要妄想逃過!

半年後,幾乎日日泡在藥缸裡的孟竹,終於在白翁的點頭下,擺脫了藥缸。

腳踩在地上已經不會疼了,舒展四肢也沒有痛感,她身體裡的骨頭好像真的被揉碎再生過一般。

猶記得剛開始的時候,她一動不能動,只能靠阿胖和小六將她抬進藥缸,每次被抬過去,都會痛得渾身出汗。

那藥水滲進面板時也是劇痛難當,每一次她都要死死咬住牙關,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尖叫出聲。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白翁說的話實在太含蓄了,這哪裡叫“吃點苦頭”,分明是吃足苦頭!

但在她從一動不能動,到可以靠自己站起來、可以走路、甚至拿東西……直到現在,她像一個正常人一般,能夠自如地行走蹦跳,她便覺得,一切苦楚都是值得的!

“十九謝過白翁再生之恩!”孟竹跪在白翁面前,朝他結結實實地行了個跪拜大禮,感激地道。

說完,她也像阿胖和小六行了個大禮,“也多謝阿胖和小六救命之恩!”

沒有阿胖和小六幫她抬回來,她亦會很快死去。

阿胖和小六見孟竹行此大禮,慌忙跳開了。

白翁呵呵一笑,將孟竹扶了起來,“十九何必客氣?老朽乃是行醫之人,此乃老朽本分,你若真想感謝我,不如便跟著阿胖和小六,多為我採點草藥。”

“十九沒有前塵,又無家可歸,白翁若是願意收留十九,十九定當侍奉白翁左右,日日為白翁採藥。”孟竹有些緊張地看著白翁,其實她很怕自己傷勢一好,白翁便請她離開,她心下茫然,根本不知自己該去往何方。

白翁看透了孟竹的心思,他捋了捋鬍子,笑了笑:“這些時日,我看你對我這醫廬中的草藥可以說是瞭如指掌,想必你從前就算不是醫者,必定也學過歧黃之術。你想留下來,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老朽已有兩個藥童,不缺第三個。”

“白翁不缺藥童,他缺徒弟!”阿胖聽了,朝孟竹眨了眨眼,插嘴道。

“對對對!白翁缺徒弟!”小六拍著手笑道。

孟竹的雙眼亮了亮,看向白翁。

白翁咳了兩聲,“想要當我的徒弟可不容易,我給你三個病例,你若是能給出讓我滿意的藥方,我方考慮收你為徒。”

孟竹的唇角浮起笑意,再次鄭重地朝白翁一拜,“請白翁賜教。”

孟竹說完,白翁就欲從懷裡掏出病例,哪知阿胖率先從懷裡掏出三張紙,遞到孟竹面前,笑道:“十九姐姐,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