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竹點了點頭,她知道的,等她生完孩子,她可以易容出門,等清霜“懷孕”滿九個月,她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人前。

只是知道歸知道,卻不能緩解她低落的情緒。

其實孟竹已經算是最令人省心的孕婦了,一般女子有孕後情緒多變,孟竹卻總能自我化解,就算是不開心那也是一時的事,她總是可以找到辦法讓自己靜下心來。

沈令安看了她一會兒,道:“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遊湖可好?”

孟竹一愣,不由抬起頭看他,聲音裡有些遲疑:“我不是不能出去?”

“無妨,不會有人看到你。”沈令安說著,直起身吩咐道:“來人,備轎。”

孟竹是被轎子抬進了船艙才知道沈令安那句話的意思,難怪沈令安沒讓人準備馬車,若是馬車,就不能將她直接帶上船艙了。

這是孟竹第三次來禦瀾湖遊湖,她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緻,微風拂過臉頰,帶來一股舒服的暖意,很快就撫平了她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

啊,也不對,其實從沈令安帶著她坐上轎子開始,她那點小情緒便被悄然地撫平了,他為她向皇上要了假期、專門在府裡陪她,又為她栽了她最喜歡的竹子,還妥帖地安排好一切、帶她來遊湖……

她想,她應該滿足了。

沈令安見孟竹的情緒不再低落,眼神不由柔和了些,他坐到孟竹對面,拾起一顆棋子,問道:“可要下棋?”

“好。”孟竹點點頭,目光從窗外轉回來,落到棋盤上,“不過今天你不要讓我。”

孟竹一向知道自己的棋藝水平,雖然經過這段時間和沈令安的切磋,有了些長進,但也贏不了沈令安,可每回與他下棋,卻總是能贏幾局,想也知道是他放了水。

“你確定?”沈令安聞言,挑了挑眉。

孟竹重重地點了點頭。

沈令安的唇角勾了勾,“依你。”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孟竹已經輸了。

孟竹的表情有些呆滯,沈令安笑問:“還要再來嗎?”

“再來。”

這回孟竹更加專注了,可是,仍然是半盞茶的功夫,孟竹再次輸了。

孟竹受到了打擊,原來沈令安不放水的時候,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可她仍是不服輸,連續要求再來,直到連輸五局後,她終於放棄了,趴在桌上蔫蔫的,嘟囔道:“我不玩了……”

沈令安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嘟起的紅唇上,眸光微動。

突然,一道悠揚的琴聲傳了過來,那琴聲極是動聽,讓孟竹忍不住抬起了頭,表情有些沉醉,只覺得此曲只應天上有。

直到那琴聲暫歇,孟竹才回過神來,她看向沈令安,見他神色微動,似是也對這琴聲頗有觸動。

“沈相,是你嗎?”突然,一道悅耳的溫柔女聲從旁邊傳了過來。

沈令安站起身,從窗邊往下看去,只見秋善公主坐在一葉扁舟上,身前是一把七絃琴,扁舟沒有船艙,身旁只有一個船伕和一個婢女。

“公主的琴藝比九年前更精湛了。”沈令安淡淡地道。

“可惜這首《長樂歌》,始終不及安妃的十分之一。”秋善公主的唇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她抬頭看向沈令安,“本宮一直懷念當年瓊林宴上,與沈相的合奏,沈相笛藝高超,本宮至今記憶尤深,不知沈相可否再與本宮合奏一曲?”

從秋善公主的聲音響起開始,孟竹的神色便有些僵硬,若是換做旁人,她可能也早已站起來去看了,可一聽是秋善公主,她的腦海裡便想起那日沈令安和秋善公主從這船上下來的場景,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做才是對的。

此刻聽到秋善公主請求合奏,她的目光不由落到沈令安身上,她從不知道原來沈令安還會吹笛子,更無法想像當年的瓊林宴上,他以十五之齡,一舉登科、摘下魁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而他跟秋善公主的合奏,想必也曾流傳為一段佳話,名揚京城。

可惜她出現得太晚了,錯過了他年少時最意氣風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