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車裡放著一顆夜明珠,車廂裡倒不至於黑,而且此刻京城的街道仍然熱鬧,街上燈火通明,連帶著車廂裡也灑進一些昏黃的光。

孟竹一上車便被沈令安拉著手坐在他的身側,溫熱的手掌包裹著她的小手,讓她的心砰砰直跳,連帶著身子也坐得特別筆直,有一種強作鎮定的即視感。

孟竹要很努力地去想別的事,才能忽略沈令安握著她的手坐在她邊上這件事,畢竟他的氣場太強了,彷彿能滲透到每一處,將她嚴嚴實實地包裹在其間。

“不累嗎?”沈令安突然偏頭看她,問道。

孟竹一愣,就見他用另一隻手將她的頭壓到他的肩膀上,道:“放鬆,歇一會兒。”

孟竹的身子一開始仍是緊繃著,但慢慢聽著車軸的□轆聲,又見沈令安沒有別的動作,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竟還打起了瞌睡。

馬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小順子的聲音傳了進來,“孟小姐,將軍府到了。”

他聰明地沒有提沈相。

孟竹被驚醒,猛地直起身,正要出去,沈令安卻突然捧起她的臉,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直吻得她氣喘籲籲,才放開她。

孟竹面紅耳赤地看著他,雙眼水盈盈的,直看得他眸光微暗。

孟竹正想說些什麼,卻聽他率先開口:“本相明日去冀州一趟,這些時日,老實在家待著,不許與其他男子來往。”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尤其是那個杜源!”

剋制的嗓音裡分明帶著警告的意味。

孟竹:“……”

沈令安不在的日子,孟竹的小日子過得尤為自在,在孟宅和將軍府裡兩頭跑,既為竹香閣添了新的香料,引得一眾閨秀小姐爭相購買,又不忘和薛雨凝廝混,跟著她遊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大約是知曉沈令安不在,所以孟竹的身心都放鬆了下來,盡管她喜歡他,甚至不可否認地有些想念他,但她也喜歡現在的狀態,因為不用擔心突然被他騙到某個山間小居去胡來……

更讓孟竹感到高興的是,她和林青壑成了朋友,這要多虧了薛雨凝,總是三天兩頭帶著她往林氏醫館跑,一開始孟竹有些小小的抗拒,畢竟在林青壑面前她一直覺得心虛,但後來在林青壑忙不過來的時候,她幫著林青壑抓藥煎藥,慢慢地也就覺得自在了。

更何況,她是發自真心地欣賞和喜歡這個有著醫者仁心的女子。

女子之間的感情總是容易建立,所以這些時日孟竹和林青壑已經不再彼此客氣地稱呼孟小姐和林姑娘了。

這日,又是林青壑義診的日子,孟竹一早就拉上了薛雨凝來幫忙,但是基本都是孟竹在做,薛雨凝在一旁看著,偶爾幫忙維護秩序。

孟竹一直忙著抓藥和煎藥,等到了黃昏,患者才終於只剩幾個了,孟竹忙完後,坐到林青壑邊上,看她診脈。

“阿竹,今日辛苦你了。”林青壑看了孟竹一眼,有些歉然地道。

孟竹忙搖頭,“我在家也只是配些香料,倒不如幫你抓藥,救治了人,那也算是一份功德。”

自在相府見過咬舌昏迷的孟竹後,林青壑便打從心底認定孟竹是被沈令安強迫的,不齒沈令安的同時,一直對孟竹存有一份憐惜,如今接觸下來,更覺孟竹溫婉善良,是個難得的好女子,由此也對沈令安越發不忿了。

孟竹看著林青壑一邊診脈,一邊說著診斷結果,一雙漂亮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

林青壑見了,不由笑問,“阿竹對診脈有興趣?”

孟竹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一直覺得青壑會行醫問診,很是厲害,乃女子楷模。”

“如果你想學,我倒是可以教你?”林青壑一笑,提議道。

“當真?”孟竹的眼睛一亮,她雖然喜歡研製香料,但心中清楚,香料只是一種錦上添花的物什,對香料趨之若鶩的,也都是一些富貴人家,但是行醫問診不同,那真正是濟世救民的技能。

“當然。”林青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