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曾管事打斷:“西廂房住的是二姑娘,東廂房才是夫人的住處,先生請來這邊。”

於是,他便領百花先生來到東面的廂房前。

“杏兒姑娘為何沒住後院?”

“杏兒比較特殊,她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平日為方便照顧夫人起居,一直以來都住在廂房的側屋。”

曾管事正欲差人去尋馬護院,卻見一個婦人推門而出,步態輕盈、身姿綽約,面中微帶倦容,不是別人,卻是岑秋。

岑秋先是愣了片刻,神色轉而有些慌張,但她很快便換上了如常的笑容:“先生可是要去給側屋作法除煞?鑰匙我剛從老馬那兒收回來了,我帶先生過去吧。”

她剛一開口,姜小滿便聽出來了,原來之前在丹房外和岑遠說話的人便是她,也不知夫妻間言談,何需如此鬼鬼祟祟到院子角落來。

百花先生收起摺扇,轉而行禮。

曾管家似有些擔憂,關切道:“夫人若不方便,要不我來?”

岑秋溫和一笑,手卻不自然地在裙邊摩擦,“方便,怎會不方便呢?杏兒是我的人,我自是不怕的……”

說著,她便回屋取了鑰匙,隨後領著百花先生走向一旁的側屋。開門鎖的時候卻顯然有些手忙腳亂,鑰匙插了好幾次才插進去。

岑秋尷尬笑笑,百花先生看起來卻不介意,率先推門而入。

兩人進屋後不多時便出來了,又說了一會兒話,互相行了個禮。姜小滿那潛伏的位置離得很遠,兩人說話聲音輕微,她聽不清在說什麼。

待百花先生隨曾管家離開、岑秋回屋之後,姜小滿躡手躡腳地來到側屋前。

姜小滿對杏兒知道得不多,只知道她和桃紅一樣,同為莊上的貼身丫鬟,地位稍高於一般婢女。據說她被買進莊子的時候岑秋還是閨閣少女,兩人相伴成長,情同姐妹。

至於方才曾管事說這屋鬧鬼——姜小滿身在仙家,自是堅信這個世上只有魔怪,沒有鬼魂。不管是書中還是仙祖的訓言皆是:人不像魔物,死了便死了,人若不想死,唯有得道成仙一條路。

鬼魅之說,皆是凡人對於短暫一生的留戀與寄託,她是斷然不信的,縱使有,那也是魔物在搞鬼。

她看了看門上掛的鎖,知房門已經鎖上了,便小心翼翼地在紙窗上捅了個洞,貼上眼睛努力朝內窺探。

屋裡格局簡陋:一張床,一張桌,三張木櫃,兩把椅子,擺放整齊,是典型的丫鬟住處。

但姜小滿還是察覺到一些細微的異常:那些木櫃是被搬動過的,地下積攢的一層厚厚灰塵被櫃角的移動拉出一條長長的痕跡,雖然不太明顯,但依舊逃不過她的眼睛。

誰叫她平時都宅居家中,沒事看書看累了,就只能觀察院中同門們,品他們的一舉一動為樂呢,早就練就了一雙敏銳的眼睛。

方才百花先生和岑秋進去了只不到半柱香時間,根本沒工夫也沒必要搬動這些木櫃,那又是誰進過這一直上鎖的房間?

一股寒意湧上姜小滿的心口。

聽說大魔都會一種化氣的詭法,普通結界難以困住其形,是以蓬萊用最強的縛靈結界方才封印魔界之門。如此,越過這道門鎖完全不在話下。

難道會是詭音?

……

“咳咳。”

一聲咳嗽音驚得姜小滿驀然回首,眼前之人搖著摺扇,唇角一貫輕佻上揚,不是別人,正是戴著半闕面具的百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