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周身皆浮現奇異光芒。

轉瞬間,無論是銀甲還是赤鎧,其皆浮現重重紋印,其形似卵殼,竟憑空裹住全身,堪堪將血錐震阻於外。

但剩下一人卻沒有發光。

乾羅武聖立於後方,一動未動,披著棕袍的身影微顫,

雲海戰神與金翎神女撤去那光甲後,幾乎同動沖來,雙雙攔在乾羅武聖身前,替他共同擋下第三枚血錐。

“乾羅,你沒有法相護體,退下!”男戰神這般道。

“魔頭攻勢更猛了,你扛不住的!”女戰神這般道。

可身後的人卻不退。

那覆著紗布的雙眼雖瞎,他卻低頭死死望著自己的手掌,像是要從其中逼出什麼來。

他的唇顫著,喉中發出壓抑的咆哮:“我已經獻祭了雙眼,為什麼還不夠!為什麼,為什麼不回應我呢!啊啊啊啊!”

聲嘶力竭,嗓音撕裂在血雨間。

在說什麼?霖光聽不懂,只覺擾耳。

她手一招,一道血光再落,將三人盡數震退。

也就在此時,遠處四方釘樁光芒再起,殘破的屏障於震蕩間再度閉合。

一道耀芒從天而降,生生將霖光與橋尾三人隔絕。

是結界,再生了。

霖光只得咬牙,痛罵一聲。眼見雲海與金翎一左一右架起乾羅,化光而去,消失在蒼雲之後。

這便是“長康橋之役”。

一場蓬萊引以為傲的防守之戰,一場霖光記憶中無法釋懷的潰退。

不過,姜小滿在意的卻是其中一處細節。

那一刻,乾羅武聖所呼喚的,不是敵人,不是仙祖,而是某種他渴求已久、卻遲遲未得回應的存在。

而且他用了“獻祭”一詞。

那莫非就是……

“你說得不錯。”裘萬裡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也恰好應了她方才的疑問,“若我猜的沒錯,乾羅武聖是棄子,是沒能被法相選中的……‘假戰神’。”

“假戰神?”姜小滿問。

裘萬裡倒是不急,翻開眼前案上那本舊冊,指節一滑,翻到某頁,遞至她眼前,

“你看這一段——‘力虛,故擅起遠端術法迎敵。對陣北魔君兵眾尚不能敵,屢次退走。’……可仙門卷宗所載為何?武聖飛升前力能扛鼎,一人可破百騎——你不覺得,這變化未免太古怪了嗎?”

姜小滿沉默地盯著那行字,眉心緩緩皺起。

乾羅武聖的故事和另外兩個戰神的一樣,是仙門學堂的常課。可現在再一想,昔日淩家那般出色、百裡挑一的巨力劍士,按理說成神後之前的優勢只會擴大才對,為何飛升後反而只擅術法遠攻?

“你再看這一段。”裘萬裡又翻了一頁,“‘唯得法相擇主,方能承載其神力。若強行匹合,輕則經脈碎裂,重則靈識崩潰,神體俱滅。’……”

“你明白了嗎?”他抬頭看她,“他那副強悍的肉身,恐怕是被拿來強行灌注白猿法相,卻因靈契不合,反被反噬。”

一言落下,姜小滿指尖微頓,半晌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