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自己能冷靜到最後,可在姜清竹替她斬去那兩只偷襲的蛹物時,心底終究還是……有片刻動搖。

她其實有很多話想說。

譬如:

【都這個時候了……我說的話,您怎麼就聽不明白呢?】

【我可是魔啊。】

【人魔殊途,仙門律令昭然,也是您親口說的。】

【我已經……回不去了。】

可她終究沒有說。

風雪兀自吹拂著她的發,雪落在肩上,堆在發尖。

驀然間,她只覺眼角一陣酥癢。

她略微一眨眼。

那濕意便順著眼尾輕輕滑落,軟軟的,癢癢的。

像是飄雪之中意外一顆灼心的火珠,灼也不疼,冷也不涼,只是酸軟。

她閉眼,再睜開時,視線已然斑駁。

那模糊中,是眾人震驚、不解、畏懼交織的神色。

是姜清竹那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微微顫抖;

是洛雪茗咬破了嘴唇,血絲順著唇角蜿蜒;

是莫廉死死抓住姜清竹另一隻手臂,不讓他再往前一步;

是馮梨兒喘著粗氣,垂下目光,不再去看她。

她眼前一幕幕晃過,忽然記起一些不遠的過去——

“小滿,你現在老往外跑的,有沒有受什麼委屈啊?你過往沒怎麼一個人出去過,都是我陪你出去,有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啊?”

——上次回家時,莫廉還這麼問過他。

好些師兄師姐圍在旁邊,問她見聞、問她經歷,問這問那的。

那時候,姜小滿編了點話,又摻了些真。

莫廉聽了半晌,沒對她那些“見聞”有太大興趣,卻忽然認真起來,語氣帶了擔心。

“如果有人欺負你,或是讓你不高興了,一定記得告訴大師兄。”他說。

那時,姜小滿怔了一怔,剛要說話,眼前一抹白裙蹲下,她被一隻纖手一把捏住臉頰。

是雪茗師姐蹲下來,眼神柔和:“滿丫頭,在外頭要是有人敢欺負你,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

其他師兄師姐也跟著附和:

“對,我們一起。”

“管他是誰!淩二公子又怎樣?淩宗主又怎樣?”

“對,就算狂影刀來了,我們也不帶怕的!大不了,我們殺上嶽山去!”

她記得那時她被逗笑。

正要說什麼,那些喧嘩便被一道半嗔怪的聲音打斷:

“殺什麼?嶽山現在尚處恢複期,打打殺殺的是要做甚哪!”姜清竹撥開人群走進來。

他剛處理完事務過來,說話雖兇,眼神卻笑得快開了花。

“回來了啊?”他說,“累了乏了膩了,就回來,嶽山有甚好的?冬天冷得要命的,比不得塗州半點。”

宗門事務再累,也掩不住姜清竹眼角的寵溺,